许乐起身戴帽敬礼告辞,最后沉声说道:“明晨作战会议上,我会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杜少卿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只是很随意地挥挥手,然而当看着许乐走出门口的背影,这位联邦少壮派名将的眼眸里难得出现了一抹复杂落寞的情绪。
茶与交谈,是军人之间的尊重,也是感谢。
谢谢你冒死去了帝国,杀了卡顿,替老虎,也替她报了仇。
……
……
距离新十七师军营还有半公里的地方,在一片安静的金属坑道逃生门拐角处,许乐眯着眼睛望着那处,低声说道:“出来吧。”
没有什么神仙、妖怪或者说鬼魂,又或者是意想不到的美人儿从那里跳将出来,奔到他的身上,挂住他的脖颈来次热情的拥抱,只有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礼服的老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眼瞳中,更准确地说,是出现在他大脑里分管视觉的区域中。
在基地的微风中,许乐转身靠着僻静的金属板,闭上了眼睛,盯着黑暗中的管家公,总觉得这个形象上的皱纹似乎比几年前要少了很多,下意识里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但双方都很明白的问题。
“你……还是你?”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我,另外,很久不见,许乐上校……这是代表另一个我发出的问侯。”
许乐叹息了一声,没有精神再去讨论那些意识智慧可否分裂的哲学问题,报出顾惜风偷到的那份序表根前码数据,说道:“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份军事指令序表有没有被人做手脚。”
很短的时间之后,联邦宪章电脑回答道:“这份序表被人修改过,自标准计时9-887至9-992之间的三十四道军事指令,进行了数据覆盖。”
许乐推算了一下时间,正是白玉兰他们在法伽尔市南区遇袭之前的那几天,紧闭着的眼睛忍不住紧紧地皱了起来,悬在腰畔的双手却是逐渐放松,从衣袋里掏出三七牌香烟点燃一根轻轻吸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帮我把原始数据找回来。”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战场即时指令序表,根据战时条例,相关数据被临时储存于司令部数据盒中,以方便随时调阅,然后在标准时间之内传回s1。”
“这和找回数据有什么关系?”
“原始数据还没有来得及传回s1,便被越sān_jí权限彻底销毁。”
“哪里来的权限?”
“s1宪章局远程操作。”
许乐猛地睁开双眼,马上想到自己去往帝国前发回的情报,那颗让古钟号毁灭的帝国种子之所以能够脱逃宪章局的清洗,肯定也和宪章局有关。
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香烟,低沉问道:“回来前让你帮忙推算的事情,推算的怎么样了?还有就是,一年前联邦查的案子最后是什么结果?”
“该帝国种子姓何名友友,根据你从帝国获取的情报以及相关信息,推算结论为:此人无法接触到古钟号相关机密航线数据,此人无法接触到宪章网络缺失区域数据。”
“一年前的案子结果为:崔聚冬局长助理受审查,无罪。国防部办公室副主任焦守衡自杀。”
许乐摘下烟卷,舔了舔有些发苦的嘴唇,眯眼望着基地外面的异乡天穹,看着那处的乌云,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头儿,谈的怎么样?”
熊临泉、达文西等一干队员找了过来,带着焦虑的神情问道。
许乐醒过神来,掐熄烟头,说道:“杜少卿不答应放人。”
“那怎么办?”众人失望至极,熊临泉情绪低落说道:“头儿……你要不要去看看老白?”
“不用,老白出来后我把他看成一朵花。”许乐想到那份被修改后的军事指令序表,吐了一口唾沫,“现在不需要他杜少卿点头了。”
……
……
有无数乌云正飘浮在天空中,遮住了清丽的阳光,投下令人心生寒意的阴影。许乐的心头也有无数乌云,焦秘书的死,审查崔聚冬的结果,当年暗杀小西瓜的那名厉害军人,老虎在西林小饭馆里提到的军队里的暗流,无数零散的细节没有办法串起来,却渐渐凝聚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感到寒冷的猜测结果。
如果古钟号遇袭,真是联邦某些大人物的阴谋,他们是怎样做到的?焦秘书的死,似乎把这条线完全掐断了,要查又从何查起?白玉兰一行人遇袭,如果说是军队激进派的又一次动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掐断自己留下来的影响,还有就是……杜少卿有没有参与其中?莫愁后山那位夫人有没有参与其中?政府里又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丑恶的事情?
面对着这片不知道有多少层,有多厚,有多黑的雨云,联邦中央电脑并不是万能的,老东西可以凭借庞大的数据库梳理,准确地回溯调取资料,精确定位某年某月某日,谁和谁在某地见过面,说过话,然而基于受到第一宪章严格保护的公民隐私条例,却没有办法还原除了电子数据之外的很多信息。
社会是一个无比庞杂的体系,一个人每天要和无数人遇见,遇见之时的一张纸条,一句低声的话语,甚至是一个眼神,便能构织出无限可能的阴谋,而这种最简单的交流方式,却也是中央电脑最难监控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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