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深居简出,因特网成了麻醉自己的精神鸦片,有时还借酒消愁。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圣诞节。公寓里一派节日的气氛,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摆放在一层大厅最显要的位置,上面挂满各种小饰物,成百上千盏彩灯时亮时灭,不分白昼和黑夜。别人家亲人团圆,上下楼时,我总能听到欢快的歌声和爽朗的笑声。我家冷冷清清,孤孤单单,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中午,我空腹喝下大半瓶红酒,顿时就觉得有点头晕,倒在沙发上竟一睡不起。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喊亭亭,见没人答应,我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还是没听到她的声音。我这才艰难地爬起来。见她没在家,我一下子就懵了。
出去后,我边走边喊,都快急疯了。找遍周围的大街小巷,我也没找到她。一回到家,我就给冯蕾打电话。我哭着说,亭亭丢了。她让我报警。没等我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掉了。我知道,她气未消,否则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我突然想起楼下有户中国人,就去敲她家的门。女主人洪太能说一点简单的国语。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二话没说,开车陪我去警察局报案。一路上,她安慰我说:“放心,会找到的。”
我责备自己这些年来对孩子没尽到母道,让她跟我吃苦受罪。我忘了六年多前对孩子许下的诺言。我想弥补我的过错,给她双倍的母爱,可她却丢了……
警察局当班的警员听完洪太的叙述,从电脑上查到下午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被送进青少年收容中心,他建议我们去看看。等我们赶到那里时,收容中心的值班员已将孩子带到接待室。我冲进去一看,果真是亭亭。我真是喜出望外,喜极而泣。亭亭哭着喊妈妈。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顿时泪如雨下。
办完认领手续后,我和亭亭坐洪太的车回家。亭亭告诉我,她见我喝醉了,从我钱包里拿出20块钱,出去给我买解酒的药,谁知没走多远就迷路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知所措,就站在路边哭。一位过路的阿姨问她住哪里,她说不清楚,人家就报警了。听她说完,我真无地自容,发誓这辈子再不酗酒了。
温哥华的冬天y雨绵绵,但并不寒冷。我要走出来,接触社会,告别因特网,远离酒瓶子。我去报名学esl,可开课的时间排到2002年的7月中。我怕呆在家里,又过起以前的生活,就进了一家私立语言学校。这所学校设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一学期三个月,等我读完两个学期,正好赶上esl开课。我班上有16个同学,其中有个叫judy(朱迪)的上海大女孩跟我挺投缘的,没两天我们就成好朋友了。她圆圆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一对小酒窝,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长得很甜。她爸在上海做房地产,移民过来后,没住几天就回去了,打算做“太空人”,飞来飞去。她妈的表姐住在爱民顿,一直劝她们搬过去。她爸觉得还是温哥华好,起码来回方便点。她在国内已读大一了。她瞒着她爸向爱民顿的大学递了入学申请。她说温哥华的大学门坎有点高,要是爱民顿的大学录取她了,就算她爸不同意,她也要去上。她英语不错,只是在家没事才来听课。我的水平跟她差了一大截,可我俩竟是同班同学,真是y差阳错。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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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四部分(11)
学语言,其实挺枯燥的,我觉得越学越难。要在国内,我早放弃了。可在这里,不学还不行。每天早上送完亭亭,我才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了,我马上就得去接孩子。中午,我跟亭亭都带饭在学校吃。今天三明治,明天热狗,后天汉堡包。几个月下来,这些洋食,我早就吃腻了,又改带中餐,好在两所学校都有微波炉供学生热饭。我们成天围着书本转,但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亭亭越学越棒,我越学越怕。
每天周而复始,总是重复着那几件事情,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这半年里,只要一闲下来,我就忍不住地想大江。我的船夫,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是搁浅抛锚了,还是行错了方向?中加之间就只隔一个太平洋,相距不过万里,再慢的船,一个月也到了。可他从“报平安”到现在已快九个月了,就算他的船没动力,漂也该漂到了。他杳无音信,难道又遇不测了?左等没消息,右等等不到,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越想越害怕。我真快要绝望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接到一份英文的伊妹儿:
t; xie; you soon。 would you pleaell no you?
从落款看,好像是大江的律师发来的。他说,谢大江即将来找我,问我住在哪里,怎么跟我联系。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安排好了似的。这再及时不过的消息,不仅让我疑虑皆除,而且又一次地为我点燃了希望之火。我当即回复说,我住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并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对自己说,快等到了,我的船夫就要来了。晚上,我破例喝了点酒,心里又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又过了一周。晚上,我正在家里写作业,电话铃响了。
“是我。”是大江的声音。我高兴地跳起来。
“你在哪儿?”我问他。
“刚下飞机。告诉我,你的地址。”
我说出地址后,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我心想他来得好快呀。我特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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