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熹三十五年,八月十三,史载先帝驾崩之日。谥号穆宗,八月十五,客、归二相将并非真身的遗骸迎回枺莱,安葬帝陵?br /
雍熹三十五年,八月十七。客平再次率客氏一门往壬生寺,长跪一夜,奏请前帝储茈尧烺还俗,帝储婉言谢拒。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穆宗膝下的皇嗣,现仅余德藼亲王茈承乾,定王茈尧焱,及与人无争的德蓉公主茈莞菁。想是欲擒故纵,定王严拒临朝摄政。德蓉公主亦然。朝臣惟有推举在祗园清修的德藼亲王,请之回朝。许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替身,亦只有以易容术之流的手段,设法瞒天过海。八月二十,归仲元率归氏一门往祗园迎德藼亲王。中途遭伏,归相脱险,刑部侍郎归敬和伤重不治。
“爹爹被凌迟处死后,他推说自己是归家人,身不由己。现在为了小姐而死,也不枉他当初的辩词。”
得闻归敬和的死讯,旖如已可心平气和地回想前尘。人死不过一杯土,不论曾经的海誓山盟,还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皆同那男子的惨死,随风而逝。只是归仲元失去一个孙子,断不会善罢甘休。归家与客家向来势同水火,一触即发。很是自然,以为是皇位无望的客氏一门所为。殊不知罪魁祸首实则另有其人。
“父侯令我整肃繇州军,以备他日有变,南下助尧焱一臂之力。”
九皋国虎视眈眈,却因一己之私,抽调镇守北方门户的重兵。他的父亲已然入魔甚深。
“自然不能为恶魔做嫁衣。”
自苍秋手里接过那封秘信搁于烛火之上,灰飞湮灭。
只是局势不容我自欺欺人。八月二十三,客平长子洵往兵部衙门途中暴毙。同日,客平的六龄重长孙客嬴下落不明。八月二十四,客嬴尸身现于枺莱南门外的护城河?br /
“杀个六岁的孩子,他就不怕遭报应!”
痛之切,方能彻底激化势同水火的两家,令之兵戈相见。为了扫清登极的阻碍,不择手段至此,苍秋沉郁不语,先前不愿揭发兄长,是因为牵一而引全身,背负太多无辜的性命。可兄长如此残忍无道,攥紧了拳,咬牙切齿:“让我想想。”
大义灭亲。事到如今,似是只有牺牲执迷不悟的父亲,与同母兄长反目。可上天终是未曾眷顾我们。星火燎原,茈尧焱挑起的不仅是客、归两家多年的积怨。
羲和内乱,时犯南疆的碧翡国趁势入侵,常年驻守庆州的先帝同母亲弟、端亲王茈鸿珂父子率南军应敌。
东南沿海,倭匪愈渐猖獗,威海将军归钰却是抽调兵马,誓报客家弑子之仇。
雍熹三十五年,九月初六。风林关外的九皋铁骑挥军南下,直指中原。
“不是你的错。”
开拔那天,亲自给丈夫披上一身沉重的银甲,临去前,深深凝望强颜欢笑的我,他探手将我紧拥入怀:“错的人是尧焱,是为夫。我的夕儿本非德藼殿下,求的也不过是段平静生活而已,何其无辜。”
可我还是错了,错投作皇家人,即使身不由己,仍该既来之,则安之,担起原宿主的责任。追根溯源,还是我太过自私,走到这样的境地,我其罪难逃。
“不论如何,你定要活着回来。”
否则我罪孽深重,此生难赎。
搀着旖如和淳儿的手,我强支虚软无力的身子,送自己的丈夫出征,方知何为行行重行行,与君生离别。立在侯府大门,目送英挺的背影身先士卒,率军绝尘而去。鼻尖微酸,却是欲哭无泪。
“殿下现在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是撑着破落身子,回枺莱和茈8退拼个鱼死网破。还是留在澜翎,等待出生入死的丈夫凯旋归来,再作打算m着深凝而视的朱雀守,我惨然一笑h缛粑以诖斯赝方掖┸胍8停兰沧侯府必遭莂,无疑自毁长城,引狼入室。可与九皋的这场战事,不知打到何年何月,枺莱情势亦是一触即发。左右为难,然是余光瞥见先帝的灵位,我木然一笑:“这是我欠父皇的。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夺嫡的路上。”
如不是我,皇帝不会惨死。一命还一命,很是公平。可朱雀守斩钉截铁,断然回绝,我不由轻笑:“当初不是你极力劝我回枺莱即3俊?br /
朱雀守淡然颌首:“今时不同往日。先帝已然崩逝,殿下凤体欠安。就是最后定王得逞,微臣也不会眼睁睁地看您死在半道。”
“可若是茈尧焱得逞,我便是生不如死。”
沦作禁脔,我断不会这般没尊严地苟延残喘。但朱雀守仍是摇首:“记得殿下曾对微臣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若定王登极,将殿下召进宫去,反是您登位的契机。”
我惘然,可细忖后,了然瞠目:“你要我到时委曲求全,入宫伺机刺杀他?”
未曾料想这看似老实的木头出此毒计。他冷一笑,漠然无比:“对付小人,往是要与小人一般卑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起现在白白送死,这未尝不是一个省力的方法。只是要我现在袖手旁观归氏与客氏打得你死我活,甚难。
“定王既是有心迎娶殿下,便不会杀归家人。朝堂不可一家独大,客氏又是年代久远的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定王如要坐稳帝位,当不会对之赶尽杀绝。”
到底是一个国家的前皇太子,最后的最后,果如他所料。可茈尧焱是个变数太多的男人,此刻我将信将疑,朱雀守语重心长:“比起枺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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