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的心一阵阵地疼。唯独苦难的母亲才能创造出这么惨烈的爱。她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层厚重的苦难。先人们从那里走来。一位伟大的母亲从那里走来。是比圣母玛利亚更光辉的神像。在这样的神像下,如今的轻薄、浮躁、奢侈被扒光了摆在广场上……
楚画急着把这些感受记下来。写完日记,她上网想和瘸狼聊老妈妈:
瘸狼,你在吗?
瘸狼说:感觉到有一股妖风,知道我的对手来了。
。。
2 蒙
门铃响。
楚画去开门,是谢天浩,兰芳,风丫扶着谢天红。谢天浩见楚画吃了一惊,以为是走错门了?后来发现没错,便说哎,你?你是谁呀?楚画说,我是大娘的干女儿。你们是二哥二嫂和姐吧?请进吧。老妈妈在阳台上问,天云哪?谁来了?楚画回答说,妈,是二哥二嫂和姐来了。这回谢天浩更吃惊了,盯着楚画看,妈叫你什么?天云?谢天红眼睛看不清,一听母亲叫天云也吃惊,天云?怎么是天云?楚画说,啊。我小名叫天云。谢天红小声问风丫,她长什么样?风丫对谢天红耳朵小声说,高个。漂亮。非常漂亮。谢天红小声问风丫,多大岁数?风丫对谢天红耳朵小声说:二十七八。谢天红乐了,说,咱妈还能认这么一个干女儿,真是福气。在哪儿工作?楚画说,医院。请进。谢天浩一直看着楚画。这时母亲已经走过来。谢天浩叫了一声说妈!叫完了之后上上下下地看。
楚画进了书房坐到电脑前,看电脑屏幕:
瘸狼说:老巫婆,你哪儿去了?逮着你先咬下你的手指,咯嘣咯嘣地嚼。
楚画急敲键盘:
老巫婆说:对不起,老妈妈的二儿子、女儿来了。我受四哥的委托,得负责蒙他们,不让他们知道老妈妈精神失常。瘸狼,请您别走,一定别走。我蒙完他们就回来。
瘸狼说:好吧,我找个地方磨磨牙。
谢天浩全面地观察一下母亲,没发现什么问题,就问,妈,您老人家挺好哇?母亲笑了,说,妈啥时候不好?进来呀?傻站着干啥?大家进了客厅。楚画切了西瓜端过来。谢天浩、谢天红就一直盯着楚画看。谢天浩说,妈,上回您老说大哥和天云回来。是不是没回来?母亲说,又来电话了,说是有啥事耽搁了。过些日子回来。谢天浩问,他们在哪儿呢?母亲说,谁知道,光说回来也没说在哪?楚画一边给大家分西瓜,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旦老妈妈说漏了,自己好及时弥补。她第一次领教老妈妈蒙人的才气。可惜,儿子还不知情。谢天浩问,妈,听说你上狐仙台找桑葚去了?母亲说,瞎说。谢天浩说人家说你去接她和大哥成亲?母亲说,瞎说。天奎还没回来呢和谁成亲?谢天浩说,妈,桑葚到底还有没有?她是不是没有了?母亲说,瞎说。全是瞎说。天奎还没回来她咋能死呢?桑葚答应妈要等天奎一辈子的。见不着你大哥,她就不甘心死,也不能死。
电话响了,母亲拿起电话说:谁?三林哪,我是你奶呗?你爹你妈?都在这儿呢?啊?有急事呀?乃乃叫他们回去。撂下电话,听着没?快走吧?
谢天浩和谢天红疑疑惑惑地走了。楚画赶紧进了书房敲键盘:
老巫婆说:瘸狼,你在吗?
瘸狼说:老巫婆,我一直蹲在这里等你。苍蝇和瞎蠓直门叮我鼻子。老妈的二儿子和女儿走了吗?
老巫婆说:走了。
瘸狼说:你蒙住他们了?
老巫婆说:蒙住了。
瘸狼说:你真有两手哇?
老巫婆说:不是我有两手,是老妈妈配合得好。阿弥陀佛。
瘸狼说:阿弥陀佛。
老巫婆说:瘸狼,我已经写完了几篇论文,其中一篇是《论苦难对幸福的反弹》……一位老年人幸福晚年的悲剧。
瘸狼说:什么内容?
老巫婆说:一个来自旧中国的母亲,到了晚年应该享清福的时候,才有精力把旧社会留下的疮疤一块块地揭开,用心灵去舔舐,去品味,去反刍。折磨了母亲一生的苦难,又反把倒算一样折磨已经生活在现代化城市里的母亲。
瘸狼说:好。对苦难的回忆,就是对苦难的留恋,对生命的留恋。
老巫婆说:说得好,瘸狼,我们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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