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汤若望的意见非常满意,尊敬地站起身,命太监搀送汤玛法出殿,并用肩舆将他一直送出紫禁城,又一次给这位德国传教士以极高的礼遇。
一桩重大的事情解决了,太后郁闷的心略略轻松了些。但是事情还多得很,还得她一桩一件地处理。她是太后,不是皇帝。但此时,她的决策和她的事情,比皇帝的更加重要和繁忙。亏得当年草原生活给她带来极好的身体素质,不然,这样凶猛的感情冲击和纷至沓来的事务,她是绝对吃不消的。
苏麻喇姑赶紧给太后送上热气腾腾的鲜奶茶、奶瓶子和几样精美的点心,并递给她一个嵌翡翠红玛瑙的银手炉。太后把手炉放在怀中,慢慢喝着奶茶、吃着点心,仍在默默地思考着什么。等她吃罢茶点,苏麻喇姑上前收拾了家什,让宫女们端走,随后用满语问:“太后,要召皇后来吗?〃太后摇摇头,轻轻地说:“传董鄂妃。〃苏麻喇姑不敢抬头看她,悄悄退下去传太后旨意。
董鄂妃来了。她越来越象她的姐姐,连表情和动作都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没有她姐姐那么灵活聪慧,气质上也象缺点什么。不准确地形容,那便是少了董皇后的雍容大度,和那一团令人起敬的儒雅的书卷气。她还年轻,才十八岁,刚刚进了妃位。向太后跪安后,她拭着泪眼低头站立,心里有几分惶恐。皇太后郑重其事地单独召她到慈宁宫,这还是头一次。
“到养心殿去请安了?〃太后问话很是平稳。
“是。”
“你看,皇上的病可望痊愈吗?”
董鄂妃呜咽着:“妾妃恨不能以身代皇上受病……”太后眼里闪过一道强光,随后又收敛了,反问一句:“真的?”“只要能为皇上添寿,妾妃情愿折自己的寿数!”“哦……”太后略一沉吟,断然问道:“如果皇帝眼下就归天,你怎么办?““我?〃董鄂妃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太后,心头怦怦乱跳。
“你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我……”董鄂妃低下头,伤心地又吐了这么一个字。
“这不是已经招来东西六宫的许多忌恨了吗?你如何能独善起身,如何自保呢?……”董鄂妃潸然泪下,双膝一软,跪倒了,直哭得浑身哆嗦。
“这又为什么?”太后蹙起眉头,突然又一扬眉梢:“你是不是有孕了?〃董鄂妃连连摇头,抬起美丽的、满是泪水的脸,象一朵春雨中的梨花:“太后,妾妃就是到死也不能明白……都说皇上宠爱我,无非是天天召我到养心殿去,皇上读书,叫我给他送茶;皇上写字画画,叫我给他磨墨;皇上打坐参禅,叫我侍立一旁,说是佛边天女。话不多说,笑容少见,更没有……”董鄂妃缩住口,脸迅速地红了,直红到耳根。
“怎么?”太后惊异了,〃你是说他不曾与你同床?〃董鄂妃头更低,脸更红,声音更小:“每晚……都是在一张床上睡的……可他象是块冰,任你费尽心力,也休想化开半分……他从不理睬我,倒头便睡,直到天明……”“竟是这样!〃太后不胜惊骇,〃有多久了?”“自姐姐仙逝以后,便是这样……”太后呆了半晌,极受震动。她的多情的儿子,竟又如此无情!他真不该投生在帝王家啊,多少烦恼,多少忧伤!……太后慢慢抬起手,说:“去吧。〃董鄂妃跪辞,捂着红红的脸儿,抹着一阵一阵的泪,退下了。
庄太后了解儿子,相信这是真的。别人呢?东西六宫的妃嫔贵人们相信吗?皇后相信吗?……旁晚,养心殿传出消息,说皇上病势减轻,热度渐退。宫里一片欢喜。皇太后领了后妃们前往探视。
福临拥被靠坐在床头,看上去衰弱、消瘦,肤色变得苍白而透明,仿佛蒙了一层薄冰,乌黑的眼睛里两点冷冰冰的光却非常稳定。他先向太后笑道:“额娘,儿子不孝,累你许多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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