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此确信不疑,所以关上门以后,这种确信不疑的痕迹仍留在外面的墙角屋边,从这个女人身上滴落的水迹或者她的影像继续在他们脑海里回旋。
比留奇的报务员科利亚·弗罗连科被认为是这次车站兵变的间接肇事人。
科利亚是梅留泽耶沃一个有名的钟表匠的儿子,当地人眼看着他长大。小时候他曾经寄养在伯爵夫人“逍遥津”女仆那里,和伯爵夫人的两个女儿一起在家庭教师的照管下玩耍。弗列里小姐对科利亚很了解。他就在那个时候开始学了一点法语。
在梅留泽耶沃,人们惯常看到的科利亚无论春夏秋冬总是穿得很单薄,不戴帽子,脚上是一双夏季穿的帆布鞋,骑一辆自行车。他不扶车把,挺直上身,双手交叉在胸前,就这样骑车跑在公路上和城里,不断地朝电线杆和电线看几眼,检查线路的情况。
城里有几幢房子是通过铁路电话的一条支线和车站连接的。这条线路由科利亚在车站的服务机房负责。
他在站上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铁路电报、电话,如果站长波瓦利欣短时间木在,信号和扳道的事也归他管,因为这部分设备也在报务机房里。
由于必须同时兼顾好几件设备,科利亚养成了一种独特的言语方式,所说的话隐晦而且句子不完整,令人费解,尤其是他不愿意回答或者没有谈话兴致的时候,更是如此。人们都说,在出事的那天他滥用了自己的职权。
由于他避而不接电话,的确让从城里打电话来的加利乌林的一片好心落了空,而且无意中对后来的事态发展起了不祥的作用。
加利乌林要求把正在车站或者在车站附近的政委找来听电话,要告诉他自己立刻出发到伐木场!日址去和他见面,请务必等一等,在这以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科利亚拒绝了加利乌林请他去找金茨的要求,借口说当时线路正在给驶往比留奇的列车传送信号,同时又以种种真假参半的理由让这一列车滞留在附近的会让站上,但车上运载的正是调往比留奇的哥萨克。
等到列车终于开来的时候,科利亚并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机车爬行般地缓缓驶进月台乌黑的遮檐下面,恰好停在报务机房那扇大窗前面。科利亚一下子拉开了那幅织着两个代表铁路的缩写字的深蓝色呢窗帘。石砌的窗台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是一只盛着水的大凉瓶和一只普通的厚玻璃杯。科利亚往杯子里倒了点水,喝了几口,一面朝窗外看了看。
司机看到科利亚,从司机室里友好地向他点了点头。“哼,败类,臭虫!”科利亚心里满怀仇恨地这么想,一面朝司机吐舌头,同时用拳头做出威吓的样子。司机不但明白科利亚做出这种表情的意思,而且自己也耸了耸肩,把头朝车厢那边一扭,意思是说:“有什么办法?你自己试试看。人家有力量。”科利亚的表情作了这样的回答:“不论怎么说,反正是下贱,坏蛋!”
开始从车厢里往外牵弓吗匹。它们蹭着碗子,不肯走。马蹄踏在木跳板上发出的空闷音响不断换成踩在站台石头地上的镀铝声。不断扬起前腿的马匹让人牵着走过几道铁轨。
线路的末端已经生锈并且长满了青草的轨道上停放着两列报废的车厢。由于雨水冲蚀而油漆剥落以及虫蛀和湿气的损害,这些破旧的车厢又恢复了和列车另一侧的原始林木原先的亲族关系,那些白棋树树干上长满了多孔菌子,森林上空聚集了团团乌云。
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哥萨克们按照命令上了马,驰向伐木场的残址。
第二百一十二步兵团的那些拒不服从命令的人,被包围起来了。骑马走在林子里要比在空旷的田野上显得更加高大、威严。他们让躲在土窖子里的那些士兵吃了一惊,虽然后者的手中也都有枪。哥萨克们投出了马刀。
在骑兵的包围圈里,金茨跳到一堆码放得坚实平整的木垛上,向周围的人讲起话来。
他仍旧照自己的习惯谈起了军人的天职、祖国的意义和另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些概念在此时此地却得不到同情的反响。聚拢来的人为数很不少,他们备受战争的折磨,已经变得粗野而又疲惫。金茨说的这些话,早已磨破了他们的耳鼓。四个月以来,右的和左的甜言蜜语已经把这些人引入了歧途。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讲话的人的非俄罗斯的姓和波罗的海东岸一带的口音,也让他们听得扫兴。
金汉也觉察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长,感到懊丧,但转念一想又认为这可以让听众更容易接受,不过后者对他并不感谢,反倒显得无动于衷和含有敌意的厌烦。人群越来越被激怒,他于是决定采用更为强硬的口气,说出了准备好的威胁性的言词。这时他已经听不到逐渐增大的怨声,只是提醒这些士兵不要忘记已经成立的军事法庭正在执行任务,并且以死亡威吓他们放下武器,交出为首的人。金茨还提出,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证明自己是叛徒、麻木不仁的蠢货和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流坯。但是这些人已经听惯了这种口气。
响起了几百人愤怒的喊声。“你该说完了吧,够了!”人们异口同声地喊叫着,但还没什么恶意。可是,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音非常之高,带着满腔的恼恨。大家都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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