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尼娅妻子不想让他走:“你去哪儿?这是你的房子,对吧?只须等一个月,我们会找到房子的。”
“那哪儿找房子?拖儿带女的谁肯留你们?”
“那好吧,至少把你的东西带走。剩下的东西大部分也是你的,我们不要。”
“东西我往哪儿放?放在街上?我还去集体宿舍。无论如何也得回厂上班。他们不会从宿舍把我赶出来的。”
“基尼契卡。至少我得给你点儿钱。你失去了一切,我于心不忍。”
那位新丈夫尴尬、羞愧,不知如何是好,他掏出钱包递给基尼亚丈夫说:“我们就这么多,你想要多少就拿吧。”
基尼亚丈夫看看打开的钱包:里边只有几毛零钱和一张彩票。他笑着把彩票拿出来说:“我把这个拿走,留个纪念。
如果你们真的希望我好,或许我会中个安慰奖,得个收录机呀收音机什么的。那样我就能欣赏音乐了。“他带上这张彩票转身走了。
第二天报纸登了中奖号码。基尼亚丈夫拿着那张彩票与公布的号码核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中了一辆自古力小轿车。开始他感到很不好意思,打算把彩票还给妻子。
尔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如果命运错待了他,那么或许它现在给他送礼物来了。他是个好人,但不是傻瓜。他没去领汽车,而是到自由市场找了个倒爷,以15000卢布的价格将彩票卖给了他。他用这些钱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和一些家具,剩下的钱还足够买辆摩托车。我们都为基尼亚丈夫感到高兴,特别是基尼娅妻子和她的新男人。
听到正义很快得到了伸张,大家都十分高兴。但吉娜评论说:“通常情况是,虽然好人期待着正义得到伸张,但坏人把他们折磨得太惨了,以至于哪天没在电车上被人推搡或在商场没挨售货员的骂就自觉得不错了。除非发生个戏剧性事件改变这些售货员,不然我准有一天会在商场得心脏病,当场死在那儿。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态度。”
“得了,你省点儿时间排队买东西吧。”爱玛劝导说。“你知道我怎样保护自己的神经吗?从不排队买什么东西,甚至菠萝。就是拿枪顶着我后背我也不去排队。看到一大堆人挤在牛奶商店,我就对自己说:‘今天我们没牛奶也过得去。’要是菜店人多,我就改买面包和香肠。这是保护神经的最好办法。况且你也要理解商店售货员的苦衷:整天见一帮愤怒的牲口在那儿排队,谁受得了。所以他们自己也变成了牲口,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说得对,”尼尔娅c话说,“商店售货员也不是生性野蛮,这都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把人们的。我要给你们讲个这样的售货员。我讲的故事并不新鲜,你们不介意吧。”
“你快讲吧。”
故事之八
教师尼尔娅说的是一个售货员救了一个小伙子的命。
这故事是我从亲戚那儿听来的。阿朗舅舅,就是带我们进下水道使我们全家免遭法西斯迫害的那位,他有个儿子叫拉菲克,那时是二十岁。拉菲克不愿跟别人进下水道。他想与一伙儿乌克兰和波兰朋友跑到森林去组织游击队。他们的冒险没有成功。回到利沃夫一看,家人全没了:死的死,逃的逃。他不敢呆在家里,只好在街上流浪,到处寻找避难所。
朋友们谁也不敢留他,即使是那些曾与他一起组织游击队的老朋友也不敢留他。当时正值冬天,倒并不是很冷,不象大包围中的列宁格勒那样冷,但却够拉菲克受的,因为他无家可归,没什么衣服穿,还饿肚子。有时人们让他留住一夜,但天一亮就打发他走。有一次他连续四夜没找到个温暖去处,东躲西藏以逃避巡逻哨兵。第五夜他躲在一所房子的顶楼上,依在烟筒上取暖。正打着盹,听到了枪声,他意识到是在搜捕。
纳粹往往到顶楼或地下室搜寻犹太人。他明白,必须立即离开顶楼。他下楼来到街上,设法往郊外跑。他来到过去曾住过的一个地方,发现这里也在进行搜捕,于是他收住了脚步。
他记得附近有个面包店,店门旁边总有一堆盛面包的木头箱子。他决定去那儿躲藏。他及时到了那儿,凭一片嘈杂声他断定他们已搜捕到他刚路过的那条街。他藏在箱子里,倒头便睡了,尽管很冷。因为他太累了。
他被什么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天快亮了。他认出了推醒他的人:面包店的一位妇女,此地一个最粗野的售货员。
“她想干什么?”拉菲克想,“她肯定要把我交出去。”他想跑,但脚已冻僵,根本迈不开步。
“好啊,瞧谁藏在这里。”这女人打量他一番后说。“你怎么还活着?你们在这儿的人一个也没剩。好吧,起来,跟我走。天马上就亮了,一会儿德国人来这里买面包,他们肯定能发现你,快起来。”
她拉起拉菲克,把他带回了家。人们管这女人叫杜丝娅。
她把拉菲克藏在家里,直到利沃夫解放。红军一到利沃夫拉菲克就不再躲藏了,谢过那位“粗野的商店售货员”杜丝娅,他就随军打仗去了。
战后回来他去看杜丝娅。她不在家。他决定去她工作的面包店找她。刚一开门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在骂一位顾客。
拉菲克排到队里,等挨到柜台时他轻声说:“请您给我来只面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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