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型早已停产。他挂了电话,看着黑静的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又拨了回去,得知原产地在印度孟买。第二天,他递了假条,飞去孟买,在工厂仓库里找到图纸,花大价钱重新订做了一份。他收到邮寄的快递,自己钻研,将旧机修理好了。
望着重新亮起的屏幕,他静静想:真是贱啊。
承钰成绩优异,样貌讨人喜欢。第二学期的时候,他分到一个小组任务,他们第一次在咖啡馆里聚集讨论,最后决定做一个依据其他学生选课逻辑而让用户参考选课的程序。
承钰就逻辑设计的问题和一个白人男生发生了争执。
承钰骨子里头是很有几分大少爷的脾气的,他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好好先生,他冷笑一声,最后说:“那随便你们好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他走出大门,被一个女声从后头喊住。那是个有着红润面庞,洁白牙齿,面目姣好的美国女孩。
她气喘吁吁地在他的面前停了,抬起头来,一张青春的笑脸。
女生说:“你脚步真是快呀。”
他们并肩走了一会儿,在一个路口准备分离。女生问:“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承钰多少有点尴尬了,他们不久前刚刚做过自我介绍。
女生伸出手来,望着他笑,说:“你记住了啊,”她指了指自己,“詹妮弗·泰勒。”
承钰看着她想:真是直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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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那天醒来得很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湿气,渐渐想起已经到了雨季。
她起来,单脚踩一只灰黄的球鞋,跳着去够抓台面上的t恤,又伸展胳膊,套上去。
屋外有滚雷在响,屋里漏了雨,地上有潮湿的印记。每当听到雷声,她总觉得生命中发生了什么无法弥补的事情。
她小时候很怕雷,觉得那声音近在咫尺,要在她眼睛前面突然白白地爆开来。
然而,二十岁的女孩还可以胆小受惊,跳着扑倒别人的怀里埋了脸。但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应当是无所畏惧的。
她想着,披了雨衣,跑到外面的公共洗漱处刷了牙,漱口水,一口吐出来,又拧了开关,捧把水扑了脸,跑回屋子。陈简从枕头旁寻到到断了一根齿的木梳,她狠抓了头发,用力贯通,用手指细插梳理,接着绑一只黑色皮圈。她找到白色的小瓶罐,旋开,用小指挑出点乳白细腻的膏,揉在脸上,拍拍,又摸出镜子,将脸面照了照。
光洁的镜面里,是一个女人的脸。挺鼻,目若寒星。只是今天到底与往日有些不同。
那右眼眼角和鬓角之间,细细地勾出了一道纹,鱼尾的形状。
她望着那纹有足足十秒,扣下镜子,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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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陈简和一个穆.斯林男人一起,开车去另一个地点取物资。大雨磅礴,地面泥泞,去的路上穆.斯林男人开车。黑夜沉沉,雨水震天,他们又困又倦,陈简在后座睡过去,忽然醒了,掀开眼皮,向左望一眼,穆.斯林男人头在打点,鼻子几乎亲到方向盘,似乎下一秒就要睡死过去。
车子开得歪歪扭扭,随时要车毁人亡。她想这可不行,就赶忙把男人摇醒了。喊:“我的命在你手里啊,你要挺住啊!”
男人醒来,很是肃穆地讲:“我知道。”没几分钟,头又沉甸甸起来。
陈简想了个办法。她再次把男人摇醒了,在那包着头巾的脑袋又低下去之际,对他说:“阿卜,这个世界是没有安拉的。”
男人闭着眼,嘟嘟囔囔:“你……你在说什么?”
陈简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安拉的,你们所谓的真主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玩意。”
那长满胡髭的脑袋从方向盘上抬了起来,那双睡意沉沉的眼睛亮了起来,男人瞪大眼睛,用力呼吸,似乎爆炸,他一字一句地说:“简,我从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简看着他说:“我们中国人早就得出结论,这个世上是没有真主的。”
男人脸都涨红了,用了一个英语中的脏字:“屁!你给我住口!”
于是陈简和他对骂起来,男人气得砸方向盘。忽然陈简大笑说:“看,阿卜,你这下是不是完全醒了?”
男人怔住。
陈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我骗你的,我就是想让你不打瞌睡而已。”
男人反应过来,大笑。
他们开车跑了一个来回,回来时是清晨,大家都出来,运东西。陈简歇在一旁,咬着一根烟,站在屋檐下。水帘簌簌下落,烟气袅袅,氤氲落落一只影。
秀一接过阿卜递过来的箱子,用力一包,锁在怀里,看到她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阿卜拉扯过一个箱子,扛上肩膀,望一眼,说:“傻子都能看出她寂寞了。”
他们每天工作开始的时间在早七点,理论上下午四点结束,但几乎每个人都会自觉在办事处工作到黄昏,然后结伴返回营宿地。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仅有的电台播报着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有自己的厨师,但也经常自己造饭吃。有米饭,薯和不新鲜的面包。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在商店碰见袋装的意粉。
肉主要是鸡肉和牛肉,但鸡实在生得苗条,下得蛋也是细细小小。绿色蔬菜是奢望,番茄和茄子占据全部素食菜谱。
那天白天她接了一个肠道梗塞的女病人,傍晚,他们好多人志愿者聚一起,登上利雅难民营后的一处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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