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氏手里地戒尺又举起来,落下时目光一扫和婧已青紫痕交叠地手心上,猛地收了两分力,但仍是落了下去。
“啊”地一声叫后,和婧已哭得嗓音有点哑了。
何氏浅蹙着眉头放下戒尺,叹了口气:“这道理你现在不懂,过几年你就明白了,现在你只记着,何母妃不会害你。”
和婧抹了把眼泪,偷眼望着她,欲言又止。
何氏又说:“正妃,无论你认不认,她都是你的嫡母——这不是随心的事,这是从古到今的规矩,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规矩是不能违的。你不能去惹她不高兴,还要对她尊敬、孝顺。”
和婧就连“欲言”也没有了,只觉得心里好难受。
其实她一直也知道何母妃对她挺好的、对她照顾得特别细,可她还是不喜欢。
她觉得何母妃好像什么都怕,怕她摔了怕她碰了,怕她因为生母的事情被父王讨厌——何母妃总是说她病了然后把她藏在房里,她去问奶娘为什么,奶娘给她的就是这个答案。
可是她觉得父王一点也不讨厌她呀!母妃刚离开的那时,还是父王抱着她哄了她好几次,说那是他们大人间的事情,跟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还有好多天,父王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呢!
和婧闷闷地想着,半晌后应了声“哦”,觑一觑何氏的神色,终于不得不应一句:“我不会了……”
何氏稍笑了笑,房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些。而后她唤了人,应声进来侍奉的婢子半句不该有的话都没有,全做不知方才生了什么变故,侧妃说让拿药就给拿药、侧妃说哄大小姐睡觉就哄大小姐睡觉。
里头恢复了母女亲密的模样,贴在窗下静听地人便躬着身避远了些,而后直起腰来。
赵成瑞向何氏身边的掌事宦官唐武拱了拱手:“得了,唐哥哥,多谢您行这方便。我就回去复命去了,改天请您去喝酒,咱便宜坊走着!今儿这事还得劳您费点儿心,甭给侧妃添堵不是?”
唐武堆着笑地先应了句“我就好这口儿焖炉出来的”,又拱手说:“您让王妃放心。她遣你过来听着,也是为后院的和睦着想,咱心里有数,不必让侧妃知道的事,没那个必要画蛇添足!”
赵成瑞就打这西院出来了。一众何侧妃院里的小宦官捧得他挺得意,进设宴的小厅前又赶忙躬了身子,一副谦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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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元宵宴,谢玉引都在为方才的变故悬着心。
她看见她差去探消息的赵成瑞回来了,但是逸郡王就在旁边,她也不便问。后来何侧妃也回来了,请罪说二小姐忽然哭闹得厉害,所以她才不得不折回去哄孩子——她说得一脸紧张,谢玉引猜她是想将这事瞒下来。
于是她只能应一声:“哦,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而后谢玉引就继续心不在焉了下去,眼前佳肴满目都没心情吃。一片白菜叶在口中嚼了半天都没品出味,直至吃到最后时才蓦地回了三分神,尝出点鸡汤的鲜香,方知自己刚才吃的是一口开水白菜。
待得宴席散后,玉引草草和众人道了别就匆匆往回走,只想赶紧问问赵成瑞都瞧见了什么?有什么后续的乱子没有?
小厅门口,气氛低沉得每个人都低着头。
——众人都听见逸郡王向王妃道了句“同走”,然后……
王妃仿若未闻,朝他一福身,转身就走了。
走得还特别快。
几个近前服侍的宦官的目光传来递去,最后全看向杨恩禄。杨恩禄也为眼前情状傻着眼,定定神,上前询问:“爷,您看……”
孟君淮正好笑地“目送”着那个疾步远去的身影,听言蓦然回神:“去正院。”
他言罢便提步走去,暗笑她心里藏不住事——虽然在宴上掩饰得尚算可以吧,但宴一散就这样行色匆匆,方才的掩饰都白搭了好吗?
他便没有费力去追,反将步子压得更慢了些,由着她自己先缓缓。
谢玉引回到正院进了屋,便立刻叫了赵成瑞来问话。
赵成瑞三言两语就把西院那边的事说了个明白,而后又细细说来,将二人的一言一语全都复述了一遍。
玉引懵了一阵。
她原本在想,今天这出理应跟逸郡王说一说,可听完赵成瑞禀来的话后又迷惑了……
说,该怎么说呢?
说和婧对她不恭敬、指着她说这不是她嫡母来着?似是对的,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可那么小的孩子,何氏又已经罚过她了,赵成瑞回话说“大小姐哭得嗓子都哑了”,禀给逸郡王,让他再训那孩子一顿么?
孟君淮进屋后一抬眼,就见玉引歪在榻上闭着眼叹气。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止了旁人的礼,又挥手让他们都退出去,站在榻边看会儿,她又长叹出一声来。
小尼姑唉声叹气,这是哪句佛经没琢磨明白?
他揶揄着抱臂站了会儿,见她仍不睁眼,蹲下身道:“在宴上就魂不守舍,有什么难事说来听听?”
“……!”谢玉引蓦地惊坐起身,目光一定才见他近在咫尺。
下一瞬,二人一坐一蹲,大眼瞪小眼。
孟君淮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谢玉引僵了须臾:“没什么……难事。”
她想还是先不提和婧的事了,怎么说都感觉跟告黑状一样。
结果他衔着笑问:“我听说和婧今日在你这里闹了一场,生她的气了?”
玉引望着他的笑容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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