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怒,宣怀抿无法安坐,赶紧起来,两手垂贴在大腿上,低头站着。
那大饼掷到身上,肉油沾得白衬衣上星星点点,也不敢去拂。
待展露昭发过一阵脾气,宣怀抿才低声说,“军长息怒。姜御医是有本事,但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保不定。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势还未全好,心里再为他可惜,也要放宽松些,别气坏了身体。”
展露昭没好气道,“一个老头子,死都死了,有什么可不可惜的?只是你哥哥那件事,进行得很顺利,忽然出这个事,叫人不大痛快。姜御医究竟是怎么被车撞死的,你问过姜师长没有?”
宣怀抿试探着问,“军长是怀疑……”
展露昭说,“我看姓
白的那条疯狗,是什么都敢干的。姜御医也是,城里这么乱,海关又总是盯着我们广东军的人,他也敢大晚上出去乱跑。没人和他说吗?怎么他在行馆里,出入都没人理会?”
宣怀抿在副官这个职位上,倒很尽责任,立即答道,“这个我也留意到了,特意问了一下。姜御医人老心不老,这阵子已经在城东勾搭了一个妓女,晚上常去厮混。姜师长因为他是长辈,不忍拂他的兴头,所以在行馆的出入上常常给予方便,还派了几个护兵保护。出了这个事,姜师长他心里很愧疚,说要不是他帮忙,他叔叔晚上就不得出门,也就不会被车撞死了。军长你想,有姜师长的刻意安排,这些事是很机密的,就算海关的人想对付姜御医,又怎么能知道姜御医什么时候出门,出门走的什么路线?所以据我看,不像是海关的作为。只是……可见色字头上一把刀,姜御医一身医术,可以说是能断人生死的,结果就为了一点色欲,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
他最后一句话里,藏了一点提醒的意思,不过不敢说得太透,怕展露昭骂他嫉妒。
展露昭却不知为何,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眼睛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像在琢磨什么。半晌,展露昭问,“撞死他的人抓到了吗?”
宣怀抿说,“抓到了,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姓周。姜师长昨晚去巡捕房走了一趟,亲自审问,让他全招了。原来也是个该死的货,从前就曾经撞死过人,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侥幸兜过去了。“
白雪岚上次借着戒毒院开张,明面上摆酒宴客,暗地里抢军火打黑枪,那无法无天的强盗作风,让展露昭印象深刻。
是以一听姜御医出了意外,展露昭立即就想到白雪岚身上去了。
现在听宣怀抿说,撞死姜御医的人早有前科,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想一想,很说得过去,这才把提起来的警惕心放了下去。
展露昭冷笑道,“开汽车撞死人,逃过了一次。这次他可就没这个幸运了。”
宣怀抿说,“那是自然,他撞死了人家的叔叔,就算一座金山堆在面前,姜师长也不会放过他。姜师长说,昨晚到巡捕房时,姓周的还醉醺醺地睡着呢,巡捕房的人都是软蛋,说什么醉得太厉害,无法审问,要等他酒醒了再说。姜师长二话不说,叫人拿刀子撬了他十个手指甲,那酒就醒了。”
展露昭不置可否,哼道,“这个老姜,做事就是喜欢血淋淋的。”
宣怀抿看他脸色没那么阴沉了,挨着他坐下来,赔着笑搭他的话,“也是。不过,司令不就是喜欢这种做事血淋淋的人吗?”
展露昭朝他一瞪眼,“少挑拨!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叔叔厌恶你,你心里忌惮他。我先警告你,亲疏有别,在本军长心里,一百个你也比不上我一个叔。你刚才说,姜师长给他派了护兵,都死了?”
宣怀抿说,“哪能呢?三个护兵,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他所有心神,是尽数放于展露昭身上的,对展露昭的心思猜得颇透。
也不等展露昭再说,他就又站起来,主动说,“军长想得周到,到底还是问一问活人的好。也不知道那两个受伤的护兵醒了没有,我打电话去问问。”
于是便出去了,留下展露昭一人坐在病房里。
展露昭刚刚撒气,拿夹肉大饼扔了宣怀抿,现在桌上瓷碟里已经空了,饼是没得吃了,只剩一碗半凉的白粥。他把白粥拿起来,一口气喝光,搁下碗,去看墙壁上的挂锺,却发现那时针还只指着七点。
昨天一时心软,给了白雪岚多一日时间,让他今日晚饭时才把宣怀风送过来,此刻不禁后悔。
这一分一秒,可真是太难熬了,如何才能熬到晚饭时去?
想起昨晚给宣怀风喂药时,尝到的甘甜滋味,真是把展露昭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该怎么赞扬的好。那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能那么柔软,那么水嫩,展露昭把他抱着,他也毫无知觉,真真好乖的模样,兰花般的鼻息轻轻喷在展露昭脸上,把展露昭痒到心里去了。
如今一回味,那种痒又从心底泛起来,喉咙也一阵阵发紧似的渴。
唇上仿佛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展露昭一边回味着,一边把指头按在自己唇上,像怀风真亲吻着自己似的一点点摩挲。
他祖宗的,亲一个已经欲生欲死,如果真的做了那档子事,还不知道如何的销魂。
那人在床上的滋味,必然是连全广东、全首都、全国最上等的妞儿加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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