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与点尴尬,他有何脸面敢以少林弟子自居?
娇姝虽艳,怎比那人的清丽出尘,妖娆媚香,怎比那人的冷香冻蕊。
童甘泉只道他定力过人,面对女色而毫不动心,却不知道,他在多年前,已被“色”所迷,而不能自拔。
摇摇头,流芳举起茶杯,掩去唇上苦笑。
正好,老鸨扭着腰走回来:“两位大爷,东方楼主叫我来传话,他说洛阳花好,何来那些闲人,大杀风景,不见!”
闻言,流芳微微失笑,多年不见,东方红日的狂妄不减半分。
“不过……”那老鸨接下去说:“东方楼主又说,流芳大侠总算是他的故人,可以一见,但是,童掌门就不用了。”
她高高仰着头,将东方红日狂妄的神色模仿得惟妙惟肖。
童甘泉听着,纵是涵养甚好,亦不免脸色一沉。
流芳忙打起圆场:“这种小事本来就不应该牢烦童世伯,就等小侄代劳吧!”
童甘泉那里不知道这是流芳给他的台阶下,点点头,说:“你要小心!”
关切之余,心中不免得意,心忖:自己女儿的眼光当真不错,如此淳厚稳重的男儿,举世难求。
“流芳知道。”
朝童甘泉点头,流芳随老鸨而去。
走过几个雅致的小花厅,从游廊一路穿越花园。
由踏入后院的那一刻,流芳已感到气氛截然不同,无数锐利的视线盯梢在他身上,正是“春风骄马楼”布下的暗桩。
流芳从容走着之余,不忘细细留意四周守卫的分布。
忽然,几个仆役打扮的人在他前方经过,他们抬着一些完好的桌、椅、被衾、茶具,一一丢在园圃中,奇怪的举动自然一起流芳的注意。
那名老鸨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他眼角一扫,便已知道他的疑惑,掩唇笑道:“新来的客人嫌脏,都换新了。”话中带笑,语下却藏着淡淡屈辱。
“天下万物本来都是干净的,污垢的只是人心。”
嗓音温和大度,其中的体贴抚慰令老鸨愕然,转头,看进一双如星朗目之中,那种平润慈悲的光华令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的她仪刹时双眼微红,低声道:“谢谢。”
倚楼卖笑,谁想谁愿?天下都以蔑视的眼光看她们,难得有人会说出一句不同寻常的安慰。
流芳微笑应之,表面看上去依然平静,其实一颗心已经乱成一团。
因为他知道自己千思万想的那人已经近在咫尺。
他既不会喝一口劣茶,也不会穿一件破旧的衣裳,自然亦不会坐在嫖客坐过的椅子上,躺在姑娘躺过的床铺中。
“春风骄马楼”中只有他最是讲究,亦有条件去讲究。
想着之际,领路的老鸨已经停下来,“公子,已经到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已穿过花园,走到一所院房的正门前。
叩门,推开,跨进,当先入眼的是一巨大的琉璃屏风,缓缓转够屏风,丝竹飘扬之中,身穿轻薄彩衣的舞娘妙舞婆娑,香气熏人。
贵妃躺椅上斜卧着一个穿着紧身武士服的汉子,衣襟敞开,露出壮硕如山的胸膛,流芳看不缉拿他的样子,因为一个乌亮的螓首将他的视线挡住。
那种姿态就如同碧波绿湖中的一对交颈鸳鸯,长长青丝散落如瀑,露出后颈小截比雪白的衣领更雪白的肌肤。
流芳的心瞬间剧跳,不一会又冷静下来。
不是“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身上的香气,流芳全都认得。
果然,青丝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形如远山的黛眉,如珠的明眸,红唇皓齿,娇笑如花,足以美冠寻芳,但与流芳心上之人相比却又差之千里。
摇摇头,移开视线,那名斜卧在椅上的男子已经站起来,额阔鼻高,两眼如鹰炯炯有神,英伟迫人,不是东方红日是谁?
“名满云南的‘玉剑儒侠’,天下江湖的武林盟主,竟然特意来探望我,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
东方红日开腔,爽朗一如往昔的声音中暗藏嘲弄,流芳还之以礼,淡淡地道:“东方楼主见笑了!区区薄名,怎能与楼主霸业相比?”
斜眼打量,只觉流芳俊容不改,应对之间却比往日多添几分风霜历练,东方红日眼中精光一闪。
“比起以前,你的口齿伶俐多了。”
“比起以前,楼主的城府不亦更深?”
一切倏忽沉寂,绝不友善的气氛弥漫四周。
幸好,两人都不是寻常人物,知道只逞口舌之快并无意义,东方红日当先朗笑两声,一手将刚才与他交缠的白衣美人拉过身边。
“我来介绍,这位是名满洛阳的花魁红袖。”
“小女子红袖,见过流芳公子。”
女子曲膝轻巧一躬,她不但人美如花,声音亦清脆如出谷黄莺,穿着雪白纱衣,只有两边水袖前染两道困红,衬上玉指藕臂,确不负花魁之名。
“红袖姑娘客气了。”流芳目不斜视,淡淡应对。
“两位请先坐下来吧,让奴家为两位沏茶。”红袖掩唇轻笑,请两人坐下,在命丫鬟上茶,挽袖亲自斟满。
她在弯身斟茶之际不时对东方红日抛过妩媚爱恋的眼神,东方红日亦拉过她的玉手轻轻揉搓。
流芳见此,不由得微微烦躁起来。
他俩……太过分了!东方红日明明已经有了“他”怎可以……
暗地里攥紧拳头,压下莫名的烦躁,流芳从衣襟拿出一张请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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