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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8(2)
“我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比喻,不过听来不错。”我说。
“这是我妈妈的理论。”她说,“问题是她偏偏嫁给了她的吸油煎饼,每次吵架就对我说:‘吸油煎饼一定要扔掉。’”
“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很
简单,先享受这片吸油煎饼,然后丢掉。”她振振有词地说。
我有点担心以上对话给大家的印象是,亨利这件事让我很烦恼,我或许该花点时间澄清。我并没有真的那么烦恼。我的意思是,从纯客观的层面来说,我应该感觉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他趁夜里离开公寓,还留下什么“表现良好”的字条,以及他甚至没有在那个星期六星期日打电话给我;但是,我又必须承认,某种无法否认的兴奋,正在我的心里蠢蠢欲动。
我的意思是,天哪,这个男人甚至连我的中间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跟我上了床!那种感觉,好像我正过着只在书上看过的生活,好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牛仔竞技场上的牛仔,或十六世纪的葡萄牙探险家,或日本京都的艺伎。
我受到的冲击真的有这么大。在规矩与限制、期待与教条下长大的我,只知道性是用来巧取或豪夺男人承诺的手段,他们也教导我:如果你用性换来的结果少于承诺,就是你的策略用错了;多年来,我一直要把这些理论丢掉,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执行,如今竟然可以一举把它抛到九霄云外,光为上床而上床,根本没有要换取任何承诺。这就是性的自由,不是吗?听了这么多“性自由多么危险”的话,从来没有人说出全部的真相,它非常、非常像真正的自由。
星期日下午,我写了一篇专栏,谈中国餐馆和提拉米苏。我发觉它缺乏转折,然而问题也在这里,写这种故事需要很多转折。偏偏我习惯写专栏,而且是很短的专栏,所以不太会写转过来转过去的东西。好的专栏应该只针对一个想法去挖掘和发挥,直进直出,要转让读者自己转,他可以转去看其他的专栏,可以蹲下来系鞋带,或下公车,或随便他要做什么。
好吧,故事必须往前走。你需要知道的就是,我在那个特别的星期日下午依照惯例写好我的专栏;星期一早上,带了存着“中国餐馆与提拉米苏”那篇文章的磁片,依照惯例走路去报社。我觉得神清气爽,到了办公室后奥利维娅和马特立刻说,我的气色比平常好很多。我猜任何女孩若在周末偷偷跟她的顶头上司上了床,周一大概就是我这副样子,我当然不可能让奥利维娅知道我跟亨利的事,只好说出汤姆的事来搪塞。
奥利维娅一英里外就嗅得出我跟亨利的这种事。对于人类的性行为,她坚信“无风不起浪”的理论,意思是:如果你觉得这两个人上了床,这两个人一定上了床。(以此类推,如果你觉得这个人是同性恋,他一定是。)
“你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马特问我。
“我没有啊。”
“有。奥利维娅,你不觉得艾莉森今天特别漂亮吗?”
奥利维娅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点头。
“汤姆跟我分手了。”我脱口而出。
“什么?”奥利维娅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想说。你们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比较好看,现在你们知道了。”
“因为你又要出来觅食了。”马特说。
“我没在觅食。我很难过,因此决定要让自己漂亮些,避免看到镜子又更难过。”我说。
“怎么回事?”奥利维娅问我。
“我不想说。”
“你当然想说,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奥利维娅追问。
我看着他们,知道不说大概脱不了身。“他认为我们越来越疏远。”
“胡说八道。”奥利维娅说。
“谁说一定是胡说八道?也许他们真的越来越疏远。”马特对奥利维娅说。
“男人永远拿这种胡说八道当借口,他只是想找新的人上床。”奥利维娅说。
《爱情芥末酱》8(3)
“其实我知道他想找谁上床。”我说。
“谁?”奥利维娅问我。
“凯特?皮尔斯,而且他已经在她的床上了。”
“你怎么会知道?”奥利维娅问。
“事情从五月就开始了。”我说。
“他告诉你的?”奥利维娅说。
“他只说他爱上了别人,其他的是我猜的。”
奥利维娅走过来,半个臀部坐在我的桌上。“她是谁?”
我说了一些跟凯特有关的事。我说她骨瘦如柴,头发像戴了安全帽那样往后梳,我说她幼稚到让我想吐,竟然送意大利千层面给汤姆做生日礼物,我还说我早该预知事情会这样发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我本来不想说千层面的事,因为那会混淆重点,因为凯特根本不是做千层面那种人;但是在他们的关系走到床上之前,凯特真的做过千层面。我告诉你,这是非常奸诈的一步棋。)
“你说骨瘦如柴是什么意思?”马特问我,“意思是很苗条?”
“她的意思就是骨瘦如柴,这年头还是可能骨瘦如柴的。”奥利维娅说。
“马特说得对,她其实是苗条。既美丽又苗条。”我说。
“她只是‘新’。”奥利维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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