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是他从前说过的,我眉心一跳,“傅婕妤,便是你从前与我提起的傅婉仪?”
“正是她。”
“那么家世如何?”
“亦不算差。进宫时便封做小仪,按这样得宠的劲头下去,不日册贵嫔,连封妃也是指日可待。听说皇兄与皇后商量时,连封号也已经拟好了。”玄清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是个‘婉’字。时婉约之婉。”
我心头一惊,嘶哑了声音,涩然道:“她很美?美得像一位故人,是不是?”
芳若曾经说过,如今的后宫,已不是乾元初年草创时的后宫,妃嫔都以高位而入。大约都是常在、选侍起步。去岁选秀,那么不过一年之间,已从从五品的小仪一跃而至从三品的婕妤,未有过身孕却不日就要册为贵嫔,即便我在宫中,也不得不视之为劲敌了。
玄清的沉默证实了我的揣测,他说:“与故去的纯元皇后,总有六七分相似。选秀之日,是皇兄亲口留的牌子。日后圣宠之隆,但日就可预见了。”玄清道:“皇兄因为宠爱傅婕妤,虽未成为主位却赐她独居一宫、以贵嫔之礼相待,且因为有她,那一年的选秀总共才选了五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另四位封的位份之低,不过是应景罢了。这一年里,连出身高贵、生育了和睦帝姬的昌贵嫔和一向得宠的安贵嫔都被抛在了脑后,更论其他妃嫔了。”
我冷笑,声音清冽入冰:“我方才正想,既是个木美人,何以会这样得宠,原来如此!”我想起阿晋的话,“皇上是在她宫里头吐的血。”
“是。”他的声音有沉沉的忧伤,“皇兄此番病重,因呕血而起,而呕血的根由,太医说,是因为皇兄服食了过多的五石散,又大量饮性烈的冷酒所致。而五石散,是在傅婕妤宫中发现的,她根本无法推脱。连她自己,亦有服食五石散的迹象。”
五石散?!我在听闻入耳时只觉得惊恐,五石散在魏晋时代的王公贵族中甚为风行。大约以石钟r、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矿石研磨成粉后混和使用。此五味药中,钟r石、白石英、石硫磺确实有壮阳、温肺肾的功效,但药力过后不多时辰,身体会剧冷剧热。长期服用者“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谓之鬼幽。”,甚至大汗脱阳,气绝身亡。
我震惊不已,“此乃宫中禁物,傅婕妤从何处得来。皇上又为何会服食,太医都不知晓么!”
“皇兄自得傅婕妤,朝夕不离,常在她宫中厮混终日,时常连皇后也见不到一面,何况太医呢。这五石散,听傅婕妤身边的侍女招供,是为房中秘戏所用,傅婕妤从宫外弄来以此招徕恩宠,以致损伤龙体。”
我低头默默沉思,山路崎岖幽深,仿佛走不到头一样,风吹起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在空旷之处更觉恐怖,玄凌,他竞放浪形骸到这种地步了么。我脑中极力思索着,骤然道:“不会!以你所说,傅婕妤容貌酷似纯元皇后,皇上宠爱异常,她又何必再要以五石散来招徕恩宠。而五石散是宫中禁药,即便要招徕恩宠,她自可向太医索取宫中密制的c药,何须自己冒险从宫外弄来。况且她还没有身孕,一身所倚只有皇帝一个,她怎么会轻易去损伤他的龙体,不是自伤根本么?”
玄清目光炯炯,只望着我,“你记得我方才所说么?皇兄对她近乎独宠,冷落后宫,连皇后也不常常相见。”
我的眼皮一跳,“你也发觉或许是有人陷害?”我心念一转,惊道:“会不会是皇后?是皇后用的五石散?!”
玄清按着我的肩膀,沉静道:“皇后入宫以来,一向爱重皇兄非同寻常。即便她会因妒陷害傅婕妤,但是断断不会下五石散损伤皇兄的身体。”
我的心绪镇定下来。可是,宫中不爱皇上的妃嫔也很多
是,事后傅婕妤百般辩解,然而宫中因她的得宠已经怨声载道,她到底年轻,在位时也不知劝皇兄雨露均沾,以致今日墙倒众人推。惹得太后勃然大怒。下令杀并且将傅婕一族废为庶人。我的心在霎那间冰冷下来,幽幽道,太后要杀她,不只是因为五石散之古吧。玄清默然,眼角含着一缕悲伤和忧愁,“有我母妃的前车之鉴,太后如何能容得傅婕独占恩宠,她是断断容不得的。
我了然,五石散不过是被借了个由头,因着五石散一事证据雀啄,连皇上也不能说什么吧。
太后和皇后雷厉风行,皇兄醒转时,傅婕妤已死,即便皇兄想为他开脱也不得。只不过,皇兄也再没有提起过傅婕妤,哪怕我发觉他失落,他也没有再提起。“
玄清缓缓道,他只道,佳人难再得
他的手臂牢牢拥抱住我,嬛儿,我不得不害怕。皇兄,他在梦中,叫了你的名字。我在宫中侍疾了二十七日,虽然只听皇兄在睡梦中含糊地喊过你一次,虽然只有一次,我也害怕。嬛儿,我怕失去你。
我的心突突地跳,我使劲把脸抵靠在他的肩上。多么可笑,我与他共枕之时,他在梦里呼唤的,是“宛宛”,到如今,却唤了我
是,然而,并不是在梦中,皇兄在养病中,常常独自一人翻看纯元皇后的遗物。
我冷静道:“他在清醒时,想念的是纯元皇后,会在梦中喊我的名字,大抵是因为……。”我冷漠的苦笑“是因为我有三分似纯元皇后,她不过是在想念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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