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说:童姑娘光凭着裙下功夫便能拿到大笔生意,京城富商谁没尝过她的味道。嫉妒的说:又怎样,将来童府是要招婿的,能吃好穿好像皇帝一样被供养起来,哪个男人不前仆后继。
若这些话放在普通姑娘身上,约莫就要抹脖子上吊了,可童心岂是一般女子,听见谣言,也不过是淡淡笑道:「不招人嫉是庸才。」
不管怎样,那些谣言里确实有几分真实性,童老爷的确打算给女儿招个赘婿进门,早在童心十二岁时,便从各处商铺里挑来几个年纪相当的少年,让她挑选。
宫里是皇帝选妃,童家是姑娘择婿,几个样貌出众的少年往她跟前一站,一个个都被她那双精明的大眼给看得害羞低头。
她毫无忸怩,开口便道:「把你们最擅长的事儿说说。」
一个个说了,有人会算账、有人会管铺面、有人擅长挑货进货,童老爷挑的人还真有几分本事,是日后能助女儿一把的,可不是外人所讲,一心进门当被人供养的童家皇帝。
童心接着问:「如果你当老板,会怎么让一间铺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大五倍?」
这哪是挑丈夫,简直就是挑管事,她就差没学皇帝殿试选状元,一人发一份纸笔,让他们写下对朝廷治理的看法与计划。
能够想象吗?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坐在上头,听那些少年谈着对事业的规划,偶尔提提问题,偶尔讽刺几句,整整花一个下午「面谈」过后,她没有录取状元、榜眼或探花,只淡淡地摇摇头,满脸失望地看向童老爷。
童老爷是把女儿给宠上心的,既然没有看上眼,也不勉强,只是每隔个一年,就会有相同的情景上演,皇帝三年选一次秀,她是年年选,这点她要比皇帝强得多。
但情况转变,三年前,童夫人作主给童老爷纳进一个八字多子的丫头,进门一年多,果真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童夫人大喜,不但把儿子寄在自己名下,还带在身边养。
这种时候,童心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若是把女儿留着,招婿进府,女儿是个能干的,儿子年纪尚小,若真的闹到姐弟阋墙,儿子能得半分好吗?对童家生意而言也不妥,一辆马车双头马,拉的方向若是不同,要让车夫怎么驾驭?早晚要车散人亡。
可当初是为着让女儿继承家业,童家不曾对外招亲,一心一意为女儿挑个上门女婿,如今……哪家的儿子不是十五、六岁便说上亲事,而自家女儿蹉跎至今已经十七、八岁,要到哪里寻一门好亲?
比她大的男子,早就有正妻,难不成要委屈女儿当人家的小妾或继室?比她小的男人,女儿哪里看得上眼?
可再难,女儿的婚事还是得操办起来,因此从去年起,童家便积极替女儿物色对象。
只是童府招亲的事才不久,便有传言道:童心长年以男装行走商场,性子失了温良。而过去那些恶意中伤她的谣言更在此刻四起,这等媳妇……说白了,有几个男人敢求娶?即使心里想着丰富嫁妆,不过童心那等心性岂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要从她手中挖银钱?自己的命别让她给挖了才好。
为此童老爷把女儿送回老家乐梁,不让她插手家中生意,还聘来教习嬷嬷跟着,让她好好学规矩。
果然,大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不少谣言消停,前些日子,京里来信要她回去,说是已经替她定下亲事,让她回京备嫁。
对于这事,童心盘算错误,她以为爹爹终究心疼自己,不教她盲婚哑嫁,应会像过去那样,挑选几个好男儿,让她瞧瞧才做决定,却没想到她的婚事就这样尘埃落定,她竟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她想,也许自己过去的恶名让众家男子却步,以至于爹爹能够为她挑选的对象不多。她有点后悔了,那时不该骄傲地放任谣言散播,她太过自信,以为算无遗漏,殊不知天意是最难算计的。不招人嫉是庸才,可不避人嫉是蠢材吶。
最后一个箱笼搬上车时,童心对车夫道:「先绕到桐花巷吧。」
车夫应声,鞭子一抽,往桐花巷行去。
那个地方他熟,小姐回乐梁城半年里,去过七、八趟,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就是间破旧屋子,十几年没人住了,不过每个月小姐都让人去打扫,里头也不怎么脏乱。
所谓桐花巷,指的便是家家户户屋里门前都栽上几棵油桐树,那宅子自然也不例外,院子里就种着一棵油桐树,长得挺好,每年四月驱车往这里走一趟,白色的花儿落满地,景致挺赏心悦目。
马车里头,紫衣、紫裳一左一右挨着童心坐着,她们是童心的贴身丫头,紫裳擅长梳头描妆,紫衣善厨事。
童心有八个丫头,四个对外、四个管内宅,对外的秋桦、秋桐、秋杉、秋棠随着她四处做生意,会管帐、会经营、会周旋,有她们在身边,她事半功倍。对内的除紫衣、紫裳外,还有个擅长女红的紫袖,和懂得医术、总管内院的紫襄。
童家产业众多,她无法事必躬亲,信任下人、给予职权是她用人的规则,这些年她能处处顺利,这八个丫头功不可没。
先前,爹爹只让她带紫衣、紫裳回乐梁,理由是担心她有充足人手,又在乐梁摆弄出生意来,这对她的名声有损无益。
看向紫衣、紫裳,童心莞尔一笑。
就这样了吗?舍弃一片大森林,从此关在狭窄的后院里,困于那片不能不低头的屋檐下,像只黄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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