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南郭镡说过,戌时左右就能靠岸的,兀自奇怪,索性迈入船舱,想找个船工问问情况。
前舱无人,角落放了几只泔水桶跟屎尿桶,恶臭冲鼻。冷风灌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开始想念留在主厅秋梅那儿的裘氅,不经意地,鼻间隐约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理所当然认为是处理渔获时留下的,也没特别在意。
又走了一段,猛然看到前方站了几个手持利刃的护卫,她们粗声吆喝,将船工打扮的一行人赶进船板下面的仓库。边上另外还躺了两人,身上血迹斑斑,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我心下大骇,趁无人注意到,弯身躲到堆放杂物的木箱后面。
从缝隙间看出,地上的人最后也被拖进了仓库,经一番收拾,先前在旁边指挥的护卫给门上落了锁链,然后沉声命令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先上去燃香,我去请家主。”
之后,她匆匆朝舱尾走去,其余几人则走向甲板。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在一处隔板门前及时停住脚步,就见那名护卫恭恭敬敬地等在船舱最底端的房间外面,那边的走道收拾得异常整洁,门口甚至对称摆了一对八角琉璃灯,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的舱房。
我故技重施,就近寻了个绳架藏身。没过多久,本该留在楼上主持宴席的南郭镡步出了隔板门,她的神情严肃,一边走一边交代护卫:“……必须布置得像遭外人陷害,事情一办妥,你们就全部撤离。”
现在唱的是哪出戏?我拧眉。待南郭镡她们走远,我徐徐靠近那间房,确定周围没人把守,遂闪身进入。
屋里装饰华美,摆设富丽,比起楼上供宾客小憩的房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瞅准书桌的方向就要过去,却惊闻内室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回来了?忘记什么……”话音未落,男子已走了出来,见到我的瞬间,明显一怔。
我瞠目,硬着头皮打招呼:“真巧啊,又见面了!”巧到……我想飙泪了——难怪今个儿在南郭镡身边怎么没看到毒瑾,敢情是在玩金屋藏娇。
“你……”
毒瑾刚起了个头,就蓦地收了声,下一秒,我耳尖地捕捉到走道上过来人了,听动静应该只有一人。我当机立断,迅速转身,意欲夺门而出,背心突地袭来一股劲风,我微微侧身避开,哪知后领被人一把抓住,一路向里拖行。我剧烈挣扎,忽然眼前一花,身子已被抛了出去,随即撞上墙面,摔坐在地。
“不想死就别吭声。”毒瑾冷冷瞪了我一眼,挥袖折起半扇水墨屏风,硬是把我挤入墙角,挡住了我的身形。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大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判断,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我赶忙屏息静气。
“你怎么过来了?上面情况如何?”我听毒瑾如是问道,声音平静,不显异样。
“藁木膏一出,厅里那群人还能挣扎多久?你特制的药酒也已备好,现在就要看南郭镡的表现了。”来人是个女子,不是南郭镡,声音似曾相识。
藁木膏么,《草方经读》中记载其有麻醉镇痛的功效,但须慎用,因为一旦过量,就会导致神智不清,进而产生幻觉、行为失控,若本身体质虚弱,甚至可能“气血无根暴脱”。可是,如果我没记错,藁木膏味香浓烈,并不适合用来下暗招……
该死,是混在熏香中了!我恍然大悟,自己根本不是晕船,只怕船上的熏笼多少都掺了一些藁木膏,虽然未见他人出现强烈症状,但连续吸食大半日,寻常体质的人会渐感乏力、思维混乱、反应迟钝,当主厅换上纯度较高的藁木膏熏香,那些身怀内力的护院亲卫也无法及时察觉有异,尽数着了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重一轻,一前一后,表示两人走进了内室,顿时,我绷紧了身子,右手悄悄摸到靴筒内侧的匕首。
“莫非你还打算坐下喝杯茶?一会儿南郭镡回来看到我们在一起,事情就更加有趣了。”毒瑾的语气是一贯的轻浮。
“看到就看到了,大姐吩咐过,南郭镡不用留了。”越听女子的声音越熟悉,一般来说,我能有印象的,都是亲眼见过面的,而且断然不只一次。
“你不用上去帮忙吗?这事可出不得岔子。”毒瑾又道,隐含打发女子的意思。
“我再三叮嘱过,那两位一定要放在同一间房内,至于其他人,就随便南郭镡处置。我想,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向那个墨台玄讨公道了,前南郭家主的血债以及……墨台烨然对南郭府君的特别照顾。”
女子说得漫不经心,我听得胆颤心惊。原来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南郭镡动不了墨台妖孽,就拿我泄愤,她之所以挑了今日,就是算准墨台妖孽必然出席“奉食宴”,而我不喜与恭王女有所交集。南郭世爵之死,我能说自己是清白的,而南郭府君一尸两命……我素知墨台妖孽手段极端,视人命如草芥,只是,既然我选择了他,那么就算他浸身血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陪他。
思绪回转,疑窦又生。南郭镡如此大费周章,可看作是为了除去我且可全身而退所布的局,但面前的这两人在局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呢?毒瑾似乎有意助我脱身,但我就是无法信任他,天知道他是不是设了什么连环套。
“墨台玄别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干什么你?”毒瑾突然轻呼了一声。
“你一双媚眼瞟来瞟去的
喜欢大愚若智请大家收藏:(m.dmbook2.com),第一版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