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完全不知屋内还有一位女性般,无所顾忌地换起了衣服。那是一袭淡青色亚光的绸布长衫,有着精美的暗纹,布料低调贵重不容人看轻。一条长而宽的白丝巾从脖颈直垂而下,为他平添了一份知识分子的文雅。钱云笙的头发乌黑秀丽,随意地用梳子理成了侧倒分头,头顶侧分的头发向后梳拢汇合,线条蓬松流畅,发丝柔软纤细,带着自然的风情。
怪不得,唐英韶愿意花大把的钱捧着他。怪不得,雪荷泽对他义无反顾。
顾明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尊精美贵重的洋玩偶,她的双眸痴痴地透着迷离,视线看似全神贯注地聚在钱云笙的身上,心思实则进入到了回忆原文剧情的桥段里。
作为本次任务的男主,在这个列强割据军阀混战风雨飘摇的时代背景里,钱云笙的身世算不得多么漂泊凄苦,人生的前半段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心善的老戏班主捡去悉心教导传承衣钵的老套故事。老班主对小弟子要求严格,因为基本功练不好而受的打骂惩罚在年幼时如家常便饭。练功苦,打骂受在身上也是钻心的痛,但钱云笙不怨老班主打他骂他,老班主给他一口饭吃教他谋生的本领,能温饱穿暖的日子来之不易,吃点苦受点打骂又算得了什么。
老班主是个好人,待钱云笙如子,钱云笙孤儿早慧,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混人,从小的梦想就是以后成为名角挣大钱孝顺老班主,让他舒服地颐养天年。
可惜,少年纯粹的梦很快便破碎得七零八落。在钱云笙十二岁那年,老班主被大弟子下药暗害,戏班经此易主,他黑暗的日子也就开始了。被毒打,被辱骂,被关在房间里断水断粮,不过是因为他容色出众,新班主想把他捏在手里,送去给出得起大价钱的富商亵玩,做个长期的摇钱树而已。
新班主虽然歹毒,却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他看得出钱云笙是块唱戏的好料子,以后能用他赚钱的法子多了,不能当前就把人折磨死。于是在钱云笙拼着命反抗,浑身遍体鳞伤地被饿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暂时放了他一马。十二岁的男孩身单力薄,无权无势,有勇气死却没有勇气脱离自小生长的戏班,于是在恐吓以及威逼利诱中,不得已签下了卖身契,答应从开始登台唱戏的同一天卖身。
想要登台唱戏至少要等过了变声期,钱云笙因此暂时脱离了被蹂躏的悲惨命运,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新戏班主认为有名气的旦角能卖的价钱更高,把他当作奇货可居的聚宝盆……
从此,钱云笙加倍努力地学戏,年少纯净无邪的梦已然远去,夜深时的梦里带着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蓝色的炽焰从戏台燃烧的幕后。少年的梦里寻不出昔年的恬静悠然,狂躁和暴孽席卷着识海,他要报老班主之仇!他要把自己所受的耻辱加倍施付于新班主的身上!既然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那他就借他人的金钱权势。反正已经签了卖身契不卖也得卖,只要能达到目的,让他献出一切又何妨。
17岁那年,他登台唱戏一炮而红。当时的唐英韶与其他昆曲戏迷们为了复兴昆曲而做着多方努力。初见时,钱云笙的美貌令唐英韶惊为天人。靠着若有似无的勾引与雌雄莫辨的风情,钱云笙轻轻松松地使唐英韶拜倒在他的长袍下。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纵然内心已经任命,但钱云笙扔失控地手脚并用激烈反抗,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就是说他吧……被高大健壮的唐英韶固定住身形后,羞耻的地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
那夜过后,屈辱的烙印深深地印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唐英韶是位很好说话的金主,他掷出大笔金钱为钱云笙作势。短短一年内,钱云笙就从稍有名气的地方旦角红遍了大江南北……
钱云笙18岁那年,雪荷泽搭乘的洋包车在街上与他所乘的洋包车擦肩而过,惊鸿一瞥后注定了她悲剧的未来。
顾明月不能否认在钱云笙的感情里有雪荷泽的一席之地。他为了能够出人头地然后报仇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搭上复兴衰落昆曲艺术的顺风车,靠着唐英韶的资助成为戏曲界一颗光芒万丈的明星,为老班主报仇后变成仙霓戏曲社幕后真正的所有者,现今的班主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帮忙向世人遮掩他与唐英韶的关系。出名,报仇,他都做到了,光鲜亮丽花团锦簇的生活却弥补不了他内在精神的空虚。钱云笙对纸醉金迷的大上海感到迷茫,对委身于男性感到无尽羞辱。他现在芳华正好,歌声绕梁,还能再唱个十年。但戏曲界历来新人辈出,新人压旧人,名角换过一茬又一茬,谁也不能预测未来如何光景……钱云笙不敢想当自己容颜老去音色浑浊时,究竟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从小就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孤儿,脱去一身戏服与响亮名头,就什么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不择手段,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未可知。在他迷茫痛苦不得解脱时,雪荷泽的出现如一滴清甜的甘露浇灌在他干涸的心田上,润物细无声。于是在雪荷泽以死相逼地要求同他私奔的情况下,他最终妥协,未尝不是借着她来斩断与过去的纽带。
他把雪荷泽视为救赎,可惜她只是一位平凡柔弱的富家千金而已。两人在奔向北平投奔亲友的途中遇到土匪,雪荷泽不堪羞辱自杀身亡。
剩下的故事就带着点传奇的色彩了,衣着破破烂烂如叫花子一样的钱云笙一路颠沛流离地走到了北平,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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