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累死累活,在外面的时候,两个人最多也就通个电话,难得在家的时间,肖清也大多是倒头补眠。一开始周奕文还会问问他,后来干脆不问了,等肖清终于想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已经小半年没有跟周奕文出去过了。
周奕文的朋友不少,泛泛之交更是流水一样,不过除了一贯熟识的几个,倒从来没有听他这么夸赞过谁。似乎是搞创投的一个什么人,名字叫个什么来着……肖清撑着额头想了半晌,仍是陷在迷雾里。肖清苦笑起来,平时天书一样的会议资料也能过目不忘的人,竟然想不起周奕文提过多次的一个人名。
凌晨2点,周奕文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发的微信消息也没有回复。两年前,周奕文晚上醉酒,回家的途中被汽车挂了一下摔在路边,回来的时候,半边胳膊全是擦伤。从那以后,每每周奕文晚归,肖清都有些提心吊胆的。他很困,但是又焦虑得睡不着,电话拨过去响了半天,才想起来和这个人似乎是分手了。
肖清想挂了,对面却已经接了,笑盈盈地传来一声“喂”,并不是周奕文。
“周奕文呢?”肖清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你是肖清吧?”对面似乎是个喧闹的地方,背景里音乐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对方于是冲着听筒一个劲儿地大声嚷嚷,十分嚣张,“你找他什么事?”
肖清挂了电话,竟然是说不出的轻松,然后他很快睡了过去,浑浑噩噩中,觉得自己永久删除了某条重要级别的待办清单。
(2)
早上七点,肖清被窗外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心跳如鼓,却偏偏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瘫在床上勉强辨认出是道路施工,心里被起床气拱起一股火又无计可施,只好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只怪自己昨晚嫌屋里憋闷,大开着窗子就睡了过去。
如果按他的喜好,是绝不可能找这样临街的房子的。只是当时两个人一起找房子时,周奕文看上这里离公司近、出行方便,偏偏还就只有这一户在出售,而肖清的工作又不强制坐班,对于他的意见,用周奕文的话说就是“不予考虑”,于是当机立断签了合同。这样一住就是四年。
肖清最终是被憋醒的,在被子里呼吸不畅,捂出一脑门的汗,冲了澡还是觉得头疼,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没睡好。大概是前些年高强度工作过量,熬夜加班太狠了,这几年他总觉得渐渐开始熬不动了,超过2点不睡,第二天就怎么也缓不过来似的。
他开了电脑,查邮件,邮箱已经被各项资料和往来抄送挤满了,好不容易才翻到刘文倩发过来的日程安排。从下个月开始,专业会议一个接一个,名副其实的“会议季”,他们每年都要指着这个阶段捞出大半的收成。
开车去公司取了一批会议资料回来,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劲儿地走神,脑子里一直在想昨晚那个人。那个声音一定是在哪里听到过,一定知道的,但就是想不起来。肖清觉有些焦虑,在屋里转了几圈只觉得更加烦闷,干脆穿了衣服下楼。他漫无目的地走到离家不远的菜市场,门口的一家小贩正在搬新到的蔬菜,地上码了一堆新鲜的冬笋。
这种菜原本肖清是从来不吃的,不过周奕文是南方人,每到吃笋的季节,周奕文会隔三差五地买一些,两个人研究了各种做法,渐渐地肖清也吃出些滋味。
提着一颗笋走到楼梯口,肖清才突然想起来,是分手了吧。
习惯的力量,总是强大而可怕。
周奕文回到家的时候,肖清正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肖清?”周奕文叫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开灯?”
肖清转过头,习惯了黑暗,灯光实在是太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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