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也便一直咬紧牙关,负偶抗敌。
十万军队将那残兵败卒围得铁桶一般。凌云心下了然,三日之前,若非他当机立断,以一招回风舞雪在剑阵之中连攻七人,随即腾身而起,在包围圈形成之际,返回军中,率领一队队士兵轮流守在外圈,拼死顽抗,又哪里熬得到三日之久?
即便如此——而今,也已是极限了。
他毕竟不是神,少了左膀右臂,无法挽狂澜於立倒,扶大厦於将倾,毕竟,独力擎天力弗支……
随身携带的军粮,还有最後一瓶酒,叫做醉红尘,嘴很渴,乾裂的破皮出血,用乾燥的舌尖轻舔都会疼痛。
喝了酒,也许内力也会流的通畅一些吧,说不定还有机会独立杀出重围,青山仍在,生命还在,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他不能喝,也不愿意喝。不能喝,是为了那些士卒,自己身怀武艺尚且如此,那些空有蛮力的人难熬之处更不必说,太原演武场上他曾发下宏愿,共同杀敌,同生共死;不愿喝,是为了那个说会回来的弟弟,自己只有这样一坛绝世珍品,也许喝了这酒,登宵就再不会回来了。
他现在,还好吗?李连城欺负他了?还是重修旧好了?如果是後者,那样也好,虽然自己的迎兵南下的大逆不道之举,会变得荒诞可笑一如笑谈,可是——只要他能幸福——啊,只要他能幸福,开开心心的。做哥哥的,当然是希望弟弟好了。
哥哥吗?兄弟吗?可笑他庸碌无能,空负才情几许,空怀凌云之志,也不过是一个胆小的懦夫——登宵,只要你好。
一念还未转完,听到原本僵持不下的战况,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正北方向兵戈之声大响,凌云握紧手中湛泸剑,只见原本的防线被敌军硬生生冲出一道口子,杀了进来,凌云眼中精光大盛,眼看著自己将士顷刻之间血染黄沙,伏尸断臂,心上勃然大怒,口中一阵清啸,拔剑上前,湛泸剑金芒大涨,剑芒所向,虽无血光,可硬生生的将数百敌军逼退一步,剑气缓缓凝成龙型一般,腾越空中,金光所至,无人能再抢进前去一步!
“住手!”远方一匹快骑赶来,一声暴喝让所有人手中都为之一顿。
“虎符在此!禁卫立刻放下兵器,後退百步!”那人眨眼之间便奔得近了,手中一物,阳光之下看得真切,不是虎符又是何物!
那十万士卒见虎符亲至,虽是心中疑虑,却依然依言而行,转眼之间便让出一条大路,那骑马的人勒住疾驰的快马,放慢了步子,任胯下坐骑慢慢走近,把身上风衣的帽兜除下,确是左丞相赵不群。
凌云见了来人,大失所望,拔剑相向,剑气凛然,冷然喝道:“你待要如何?登宵现在何处?”
赵不群翻身下马,居然在凌云身前五步之处,单膝跪下,“请二王爷速随微臣入宫,帝王之位已虚位以待。”f174f455走过走m】
凌云愕然喝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麽,登宵人呢?!”
赵不群头低著,看不清脸上表情,可话语却清晰传来:“王室血脉只存太原候一支,皇上和三王爷……已经,双双死於箭雨之下……”
宣州演武场。
登宵站在那片温暖的阳光之下,阳光温柔的流淌在仰起的面颊上,仰望著头顶那片仄仄的蓝天,风很大,青石板地上,是冻伤了脚的如水冰凉。迎面对来的风,很大,很急,把衣袍都吹了起来,登宵将双手张开,不知道是想拥抱风,还是想拥抱那场轰轰烈烈的箭雨。
戎马生涯,百步穿杨,一生功名,成於箭,死於箭——死得其所,又岂敢怨尤……
箭下落的速度,不知道为什麽,似乎有些慢了,在半空中停顿著,缓慢的接近,慢得足够自己听到身後那口悠长的叹息。
随即,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一双温柔的手,从後面紧紧的抱住自己。
那怀抱,很温暖,很熟悉,属於那个人的气息,再次从容的将自己包围起来,心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出了一声悲恸般的抽搐,几乎在那双手环上自己腰的一瞬,所有的故作坚强像是摧枯拉朽一般被那温暖霎时间焚毁,一滴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下,滴在那双抱著在自己的手上。
那个人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脖颈间,温暖的吐息就那样清晰的打在自己脸上,他从背後抱著自己,和自己一同暴露在箭雨之下。头上黑压压的箭雨还在缓缓的降落,一格又一格,便是明知那是不可逆转的终结,箭矢呼啸的声音也仍然在此刻连同恐惧一起淡去了。
箭矢下落的很慢,慢到足够他悠哉的说完一句话。他对著自己的耳朵,紧紧的抱著自己,一字一字悠閒的说著,带著莫名其妙的骄傲和满足,他说:“登宵,哭什麽……醉了吗?”
他的气息是一杯毒药,饮下时痛的甘之如饴,他的怀抱是一坛烈酒,喝下後醉的万劫不复。
他问——醉了吗?登宵想,我早就醉了,醉的迷迷糊糊,难道你不知道……
有的爱如同萤火,花开无声,点缀微光;有的爱如同野火,轰轰烈烈,燃烧荒原。有些爱能够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有些爱却能够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万箭从四面八方落下,传胸而过,将二人紧紧相连,钉在一起。
此刻之後,天上地下
再无一人能分得开他们……
“请二王爷即刻入宫,筹备登基大典……二王爷文治武功,我等先前各为其主时,亦是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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