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止。”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昏君掌权,外戚当道,后方声色犬马,前线哀鸿遍野,这样的国家还想要什么评价。”
“我想要你说出你真正的回答。”
“我觉得我的行动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若非是对这个国家失望透顶,我何必跑到外族落他们口实。”
“真的吗?”褚淮认真看着乔逐衡,“若你真的失望透顶何必千里出关,束手就擒背上千古骂名不就好了吗?”
“你说的倒轻巧。”
“也是,毕竟我不是乔将军,也不敢妄自忖度,”褚淮轻轻敲打着杯沿,语气带着几分随意,“那我姑且可以猜测,你出关坐实罪名,只不过是你最后的抵抗。”
“如何猜测是你的事,我不予置评。”
乔逐衡的语气懒洋洋的,垂首执杯饮了半口水。
“那你想要洗罪吗?”
“洗罪”乔逐衡轻哼,“这罪已经没得洗了,我现在确实里通外族,叛君叛国了不是吗。”
“若真是想叛君叛国,那你怎不早早从鹤上洲带着你的外族大军一路杀进垣国,凭你的名望和实力,只要振臂一呼,自是有大把的人跟着你造反,这才是彻底坐实罪名,何必在关外小打小闹。”
乔逐衡默了片刻,语气竟染了几分孩子气:“我就喜欢小打小闹不行?”
“一个曾经手掌百万大军的将军和我说就喜欢小打小闹可太没有说服力了,乔家盛名如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消你说,自有人愿意跟着你反抗这外戚威压,就连现在关内都到处有人为你鸣不平,”褚淮压下几分笑,浅啜了一口水,“你一人独走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罪名彻底无法翻盘,若你只是出走,顶多算是勾结外族,若你直接杀入皇城,就彻底身败名裂,自此被刻在耻辱柱上鞭笞万代。”
乔逐衡轻哼一声:“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
“不敢,我只是合理猜测,”褚淮微微一笑,“毕竟我在战场上不也料到了你的轻敌之心才能诱你落陷吗?”
乔逐衡微惊,他落入陷阱竟然不全是褚淮侥幸加走运,若是细细回忆,确实发现褚淮有些破绽露得太突兀,只是他在评估褚淮头两下试探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和之前一样随便推上来应战的炮灰,也未深想其他,权当那是褚淮技法拙劣。
看乔逐衡不语,褚淮继续问:“你想再看见垣国回到当初那个盛世吗?”
乔逐衡回神,下意识道:“这自然是每一个垣国人的期望。”
“那就拿起你的枪,和我们一起战斗,把这个国家从那群乱臣贼子手中夺回来。”
乔逐衡捏着杯子的手猛然攥紧,眉峰促敛,压低声:“你这是在诱我谋反!”
“你都不知道是为谁而战,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乔逐衡抿唇,牢牢盯着褚淮,后者镇定与之对视:“我的主人正是那曾被夺嫡的三皇子,瑜瑄。”
场面寂静了片刻,乔逐衡艰难喝了一口水:“我如何信你。”
“你当上武状元的第二年奉命讨伐南羌人,三皇子待你凯旋洗尘时曾赠你一把短匕,”褚淮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黑亮的石头,“这黑曜石想必是嵌在那外鞘当中的一个。”
褚淮将那黑曜石递过去,乔逐衡看了一眼未动,那外鞘上有一宝石孔本就没人知晓,即使不拿出石头褚淮这一番话也足够让乔逐衡动摇。
“但就算是三皇子,这也还是谋反,手足相残后世不齿。”
“那任由昏君当权,后世就会鼓掌称赞吗?”褚淮还是把黑曜石放在乔逐衡手边,“而且我也没说三皇子就要残杀自己的兄弟来上位,真正祸乱家国的是那两大外戚家族,三皇子所想要做的不过是真正的清君侧。”
褚淮:“外戚家族一日不倒,垣国一日不能重振,若是让三皇子佐位,他自是心甘情愿,但要是看着外人对这江山胡作非为,岂能忍气吞声做壁上观。”
乔逐衡看起来有些犹豫,褚淮倒也没有催促,他在宫廷也浸淫了十年,对着乔逐衡这个根本没什么弯弯心思的少时伙伴,拿捏心思自然容易。
“我……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
褚淮点点头:“这自是需要好好考虑。”
静了片刻,褚淮又道:“三皇子对你父亲的事情很抱歉。”
乔逐衡愣了一下,嘴唇抿紧。
“在发令催你归之前老将军就已经被他们捉住,原本我们想先一步救……”
“不必再说了。”乔逐衡沉声。
褚淮知趣消声,等了片刻乔逐衡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家父……可曾说什么。”
“未及我们去狱里,老将军就已经被他们先一步下手了,就算你当初赶回去了,乔老将军在那之前也早已西去了。”
乔梁对褚淮小时也好,这事对他的打击不亚于乔逐衡。
“何必提起此事。”
“三皇子不希望你将此事归罪于自己,”褚淮自嘲一笑,“当然我不能说没有私心,若是你能帮我们,定然对洗清你父亲的冤情大有好处,三皇子不忍看乔家忠名仅仅因这些事毁于一旦。”
褚淮直接将乔老将军的叛国罪划归在了冤情里,并没有过多给乔逐衡透漏别的细节。
乔逐衡叹息摇头:“父亲早就已经料到可能有这种情况,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功高盖主之人哪有几个善终,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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