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已到午后又四下无人,两人聊天也没什么忌讳,趣事糗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时不时笑作一团,勾肩搭背亲密异常,行至中途乔逐衡心里逐渐生出了异样的感觉,看了看和自己揽肩的褚淮,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褚淮如此亲近了?
燕门?留雁?为什么一年不到,就从开始的彼此敌视变成如今这样?
就好像他们早已经认识多时。
乔逐衡自认和左毅共事多年,都无法如这般说心里话,像喜欢男人这种隐秘的事,乔逐衡只给褚淮说过,除此以外再没有人知道。
这种事本就不该说,可不知为什么面对褚淮就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他。
“褚淮……”乔逐衡欲言又止,看褚淮好奇看过来有些结巴,“我们,我们以前真的从没见过面吗?”
褚淮忽觉喉咙一紧:“乔将军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就感觉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记性其实很不好,见得人多忘得也不少,”乔逐衡捂额,“你以前既然在朝堂上做官,我回朝时总该见过你才是。”
“我也不过是个小官,埋在人堆里看不见,我是见过乔将军不少次,但乔将军看到我恐怕就难了。”
“是吗……”乔逐衡看了看褚淮,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大概。”
褚淮稳住心神,低垂下眼睫:“就算见过估计也是一瞥,我这种平平无奇的人哪里能被记住。”
乔逐衡不言,慢慢把手从褚淮肩上移开,他现在心很乱,明明已经记不太得怀之的面庞,这一刻却开始下意识与褚淮比较起来。
只记得少时的怀之很俊,不是那种柔弱的美,带着几分年少张扬,尤其拿枪对阵的时候,神采飞扬,傲然恣肆,教人一见倾心。
怀之现已弃武从文,尚书十年再无缘拿枪,只余胸中信中窥见的是一个温和谦恭的人,少年锋芒早已逝去,纵有遗憾也无可奈何。
两人殊途,逐浪枪法此后再无完式,明明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才对,喜欢的也是与自己十年书信往来的少年伙伴,为什么现在要拿着这两人比较?这种情况以前也从没出现过,偏偏褚淮让自己纠结万分。
“乔将军?”乔逐衡突然的沉默和低落让褚淮有些紧张,“怎么了?”
乔逐衡摇摇头:“我们快走吧,金大齐估计还在等我们。”
好在接下来的路不多,走了十来步可以看见寨子的影子,压抑的氛围转瞬被寨子里的喧闹吹散了。
金大齐已经在寨子边上等着了,揣着两个白面馒头过来:“给你们留的,晚一步就没有了,这次我给你们抢了,下次你们可得自己抢了。”
褚淮谢了对方,塞给乔逐衡一个,一起进了寨子。
“今晚本来有值守,你们刚来啥也不了解,我安排到明天了,现在你们回去先睡觉,好早起。”
金大齐引两人到了一个屋前:“你们和药罐儿一起住,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夫,平时有啥头疼脑热都找他。”
一开门,浓浓的苦味就溢了出来,金大齐连打两个喷嚏:“罐儿,你又整啥呢,快快,我给你找了俩朋友一起住,可别再把人整跑了。”
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面色惨白眼底青黑的人探头出来:“活的……麻烦。”
“给你介绍一下,褚二,乔大胆。”
褚淮纠正:“褚光棍,刚改的。”
金大齐嘴都笑歪了:“你小子真能瞎搞,别人都怕被叫光棍,你倒好……行行行,光棍也好,贱名有福。”
说着拍了拍褚淮和乔逐衡,把人留下自己走了。
药罐儿看看两人,又自顾自回去了,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你们睡上面,下面的铺别坐。”
褚淮和乔逐衡应了,看下面的铺上似乎还躺了人。
“下面躺着的那个……”
“死人,我用来试药的,好不容易背回来,你们别给我搞坏了。”
乔逐衡,褚淮:“……”
下铺躺个死人饶是谁也难睡好觉,早起的时候药罐儿还在睡,乔逐衡和褚淮忍着瞌睡逃出了屋子。
“我们到底要住多久?”
“今天就开始打听秦一铲,不拖了。”
早上轮班的人正好回来,看见两个人从药罐儿房子里逃出来笑得都有些幸灾乐祸,作弄新人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有传统。
金大齐从另一边赶过来:“睡得还好吗?”
看金大齐这憨样,褚淮都已经分不清对方是不是故意耍他们。
“还好,还好。”
“那我们就先了解了解寨子,下午就该你们当值了。”
说着在前面引两人往山下走,百级台阶后半截尽数隐没在云雾当中,从上往下看令人胆寒,十二道关卡只能看见最近的三道,剩下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我们这里男人大约有一千多人,多数在寨子里做活,有时下山办事,一部分人专门值守,最牢固的关卡就是离寨子最近的这三道,剩下九道关卡主要是用于传递信息,就好像在战场上,若是有什么情况大家烧火传信,好做准备。”
一路上金大齐与值守的人轮流打招呼,正好碰见第二支换班的队伍,大家又站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你们俩刚来,现在先安排在最近的这三道,等之后时间长了熟悉了,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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