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此番终开始大展神威,呼风唤雨,山呼海啸,黑水漫延,汪洋逼困山林,白虎嗷嗷而争,奈何先机后机皆被截断,中局已过,黑龙已占尽优势。
见已有优势,黑龙反接几子,将自己原本被白子截断的群棋回拢,劫争由黑子开启,白子劫财渐稀,因方才逼困黑子过于激进,而今只能被动应子,黑龙这番召来群龙,白虎苦不堪言,几处大龙非提不可,但顾前不顾后,难出生局。
白子试图粘劫,奈何气数实在不及当初,黑龙卷浪而来,群浪拍山,势要吞没白虎所据高山,终盘将至,白棋已被侵袭数次,只能在空处残喘。
徐满越战越无先前优势,乔逐衡反越战越勇,周围原本应当相助的人不知为何不见一人,乔逐衡本区区百人,现下竟已是千人之势,自古得道多助,可惜徐满一向骄横,从未深究其中利害,仗着自己家势为非作歹,而今被人利用做陷,已无翻盘之机。
李东晟连截数人,斩徐满部下数名,抱定决心,正当此时,徐满暴喝一身,拼出全身力气要与乔逐衡争一个生死,既然死局已定,也断然不会让乔逐衡好过。
徐满亲卫见势,抛下己主,猛向外突出,若有一人能突出重围通风报信,李家便是万劫不复。
这拼死一搏竟真叫徐满一位部下冲出,然不待长奔已是被群箭夺命,李东晟按照原定计划回撤远争,届时乔逐衡真杀徐满,他们李家可借此摘出。
乔将军趁势群逼,更带乔逐衡与徐满远离燕门,转眼绕过林后,当下杀机毕现,毫不犹豫当即将徐满残余的百名部下斩杀,恰此时李休言率人从林后冲出,冲出一条血路,乔逐衡也不迟疑,回马一枪,送徐满下马跌出数丈,李休言转眼到徐满眼前,少年满目杀意,狰狞倒映在徐满眼中。
一刀断其脖颈,飞出数丈血液,留一死不瞑目的头颅。
收官之战已至,白子彻底落入死局,黑龙冲云而起,再来已是满目赤红,白虎在角落瑟瑟,已是秃毛四脚兽,呜呜哀鸣。
黑鳞血口,一口咬断白虎的咽喉,白子尽提,只见眼前汪洋黑色,原来自己早已入局,最后一口气断,满盘无生,黑子压全盘,黑龙看似孤身入敌,谁知早已造势于己,大势倾覆,不过瞬息。
“叭。”
一子定,黑棋胜。
褚淮徐徐放下手中的黑子,棋盅当中白子已满,黑子半空,棋盘当中黑子密布,若酣然巨龙,盘踞其中。
不对。
褚淮支起头,黑子先手,起手天元,反其道而行,后显劣势,被逼做活,打劫数次,最后孤军而入,与敌纠缠,造势翻盘,断白子生机,看似是险棋得妙手,终得翻盘,但褚淮自知当中还有着下棋人的刻意为之。
治孤之法,不外乎此,但总觉得似乎还是漏掉了什么,不是棋局之内,而是棋局之外。
行棋之胜,在于局内,也在局外,局内大势皆已在胸,局外之势却没能抓住半分头绪,此乃棋手大忌。
褚淮拈起一子,死死绞住眉头,漏了漏了,肯定漏掉了什么,应该是自己之前算到过的。
“扣、扣、扣。”
三声门响褚淮惊起,院中空旷,这声音何其突兀,一惊之下打翻了棋盅,木盒落地一声,白玉似的棋子四散飞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旋转兜转,最后埋在土里。
一瞬间,褚淮知道自己漏了什么,他先前早已提过,谁知要紧时刻自己还是疏忽了。
开门的动作很用力,仆役一愣,赶紧好声道:“褚公子,万事皆备?”
赢了?
褚淮稳了稳自己的气息:“已准备好,现在就去。”
是自己多疑了听这暗号是计划顺利?
马车备了三辆,褚淮却从后门溜走,又自李家后门入屋。
见人来了,李尚公难掩眉头喜色:“褚公子妙算如神,东晟回信,万事已妥。”
“他们准备回来了吗?”
“还在打理,这事暂时还没有漏出去消息。”
褚淮却急道:“请老将军送我速去城门。”
李尚公见褚淮满目忧虑有些不解:“为何”
“此事难以一时与您说清楚,我要辨清情况后才能告诉您。”
李尚公虽疑还是赶紧备马车送人去城楼,看见褚淮那样他心头也难免出了紧张。
坐在车上褚淮满心焦灼,只求自己想错了,果然这事顺利得让人麻痹,这么要紧的地方自己竟然没想到。
赶去城楼之时只见李东晟在城门前指挥兵马,看见褚淮来了上前接应。
“我走时已经胜局在握,不必担忧。”
“乔将军人呢?”
“许要晚些,毕竟乔家军的事也是要紧,不可能大张旗鼓回来。”
褚淮心头更紧,只求乔逐衡快些回来打消他的疑虑。
这般焦灼等了许久终于见远处有人马归来,褚淮翘首以望,为首的人看不清面目,一直到近前才分辨出是谁。
辨清面目褚淮心间一沉,不是乔逐衡。
李休言远见城楼前的人,急忙夹马加快速度,不等到眼前人已经飞身而下,跌跌撞撞往前扑来。
李东晟把自己儿子接了一个满怀,确信无虞放宽了心。
“爹爹,出事了,出事了。”李休言语无伦次,几欲泣泪,只知道重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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