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夜表面认了输,心底却结下了深深的梁子,他甚至想宁隋最好不要放他走,不然之后他必报今日羞辱之仇。
可宁隋那个只知修炼的呆瓜阵修,当真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收了阵盘。就像真是个死心眼的阵修要对手承认自己的胜利那般。
林星夜没了阵法约束,片刻都不想多待,化作云龙直奔不夜城。
之后,他便走上了处处同宁隋作对的路,直至身死,直至重生。
因此,林星夜根本不是喜欢所谓的含羞草,那般柔柔弱弱羞答答的草,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腻,只是为了借机折辱负责培育植株的宁隋而已。
现在的宁隋只是一个外门子弟,林星夜连剑都不用出,一个手指就能将他捏死。
但他偏偏不捏,只因他得了一个机缘——一个于修习之路上没什么用处,但于折磨宁隋上绝对是天助的机缘。
林星夜思及此,心情舒畅,便是练剑时也更觉天人合一,酣畅至极。
接下来的几天,宁隋精心培育的含羞草一盆盆地送进林星夜的院子,又一盆盆地端出去。
原因要么是:“太绿,有些伤眼。”
要么是,“这般蜡黄的颜色,我倒以为是拿外边的狗尾杂草来糊弄我。”
再则,“连花都不开,也好意思被叫做精心培育?”
负责递花的弟子叫苦不迭,他日日操心这事儿,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个古怪的喜爱花草的剑修:“林师兄,过段时日就能开花了。”
林星夜丝毫没被说服,冷冰冰道:“那就过段日子再给我,不过——”
他转头,耀眼的容貌清晰地落入那弟子的眼中,迫使小弟子马上后退一步,心底不住默念清心诀。
这是位内门惊采绝艳的剑修师兄,他的剑能一招削断你的子孙性命,你要是想活命就离他远些,颜色都是枯骨,生命才最是可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丑就是美,美就是丑。
那弟子废了老大力气,衣衫被汗打湿完,才成功洗脑了自己:面前这师兄是世上最丑的人。
结果他一抬头,便撞见林星夜目似寒冰,桃花眼眨也不眨,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这弟子脚一软,只觉适才的心理建设白做了。
林星夜不知怎么回事,在刚才那一瞬间瞧这弟子不顺眼,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脾气所致,冷冰冰说了句甩锅的话:“同宁……同那人接触过的人,行为都这般鬼祟吗?”
递花弟子听不懂他的意思,死死垂着头。林星夜继续说正事:“含羞草开花之后,要立刻给我送来,花不能太淡,也不能太浓,若是颜色多了一分……”
好好一个仙人似的师兄,怎么那么事儿精?递花弟子叫苦不迭:“林师兄,我让培育含羞草的宁师弟来找您聆听细则可行?他是养花人,更能理解您的意思。”
递花弟子想,还好养花的宁师弟之前给他提了一次,想亲自和这位喜好含羞草的师兄谈一谈,不然这折磨人的差事,又要经过他手了。
林星夜却不许,他不到最能打压宁隋的时刻,绝不愿意见那个下作之人,“我日日练剑,并不是闲到刻刻有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我。他养花,便是他的专长所在,若连这都要人提点,岂不算是白活?”
林星夜说完便走,停在原地的递花弟子从这几句话中品过味儿来,总觉得咂摸出了恶意针对的味道。
但想着适才那师兄如九天冰莲的高华气质,递花弟子仍是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将人曲解得那么坏。
他怀着对林师兄的歉意,来到花棚,连着转了几圈都没看到宁隋的身影,不禁咕哝一声:“这师弟看着诚恳老实,原来也是个惯会偷奸耍滑的。”
递花弟子索性放开声音:“宁师弟!宁师弟!”
他话音刚落,宁隋便恰好从棚外进来,一袭灰衫将他普通的容貌衬得更为平庸,要是他不说话,没人能从人群中发现他。
递花弟子叉腰上前:“你走哪儿去了,花棚时时都离不得人,那位师兄说了,他要会开花的含羞草,花朵要不浓不淡,你自己好好琢磨。”
宁隋平静地听着,半点都不意外,果然是被针对了……
一个素未谋面的内门师兄,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刁难他?宁隋彬彬有礼地询问递花弟子:“李师兄,我可否见那位林师兄一面?”
递花弟子半点不客气,撂下话离开:“那位师兄说他没空见你,你自己把差事办好就行,别连累了我。”
宁隋无奈,只怕他这差事并不好办。他势单力薄,便是被针对了也没处说理,只能做好本职工作,让别人找不到刁难之处。
花不要太浓,也不要太淡,谁知他心中的浓淡界限是什么?现在正是外门弟子晋升成内门弟子的关键时刻,宁隋既要准备比试,又要照顾花草,要是换做旁人,早破口大骂那作妖的内门师兄了。
宁隋脾气极好,沉默地将这次被退回的含羞草细心地放回花棚原位,手指往花棚底处探去,拨开棕色的泥土,便能见到几块方形的灵矿,这些灵矿灵气微弱到几近于无,属于仙门子弟看了也懒得捡的下等品质,现在却规矩有序地排列着,为这片花棚持续不断地输送灵气。
宁隋全靠这个小四象环生阵打理着花棚的灵气,他才能抽出时间练习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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