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戚峰兴奋的朝那人打着招呼,只是刚脱口二字,余下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生生看着季清河从他们面前走过,似陌生人般,连一个眼色也未曾施舍,如此的清绝,直到在他们斜对方的位置坐下。
戚峰不知所云,看向了身旁的戚越,小声道:“将军,先生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们般。”
戚越未答,望着那人的眼目光如炬,只是那握着酒杯的手,暗自收力。半年的相思之苦,这一刻,压抑的让人心疼,偏偏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里,他亦只能看着,当作路人一般。
这方,方坐下的季清河,抬眸,一眼就撞上了戚越的视线,那人如火如荼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颤,不过片刻,便生生挪开了眼,目不斜视,不动声色。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在座诸位皆是起身恭迎。
“平身,众爱卿今日不必拘礼,随意些就好。”
话落。见那龙椅上的人,一身紫袍玉带,对襟袖口皆是用金线绣着腾龙图案,华丽尊贵,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一双眼光射寒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席间,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这宴会无非就是群臣间相互寒暄敷衍,听得最多就是对那方才封官进爵的戚将军的巴结奉承,着实无趣的很。
当然,若是能没了那道炙热的目光,他倒是自在许多。
这边,戚峰起身,趁着为自家将军斟酒的空档,低头小声提醒道:“将军,莫要在盯着先生看了,皇上注意咱们这边很久了。”
戚越这才收了眼,面无表情,似无事般。倒是那金漆雕龙宝座上的男人,握着银酒杯举至身前,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座位上的人,嘴角噙着笑,微眯着凤眼,眸子里划过一丝墨绿的精光,邪魅而危险。
“戚将军,今年二十有八了吧?不知娶亲没有?”贺兰晟轻抿一口美酒,幽幽问到。
“回皇上,尚未。”
“那可有喜欢之人?若无,朕即刻下旨在这皇城之内,为将军挑选良配。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为我大泱的安定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将军的终身大事朕定亲自为你操办。”
话落,饶是戚越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也微微有些难看。“臣谢主隆恩,只是,臣已有心悦之人,求皇上成全。”
“哦,是吗?”贺兰晟唇间的笑愈发邪魅起来,湛着精光的凤眸似不经意般扫过季清河,后者只觉得气压陡然降了几分,似笑非笑,“是哪家的姑娘,入了将军的眼?”
戚越未答,席间的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一旁的戚峰不由得为他家将军捏了一把汗。
“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戚将军居然也是个纯情汉子,如此羞涩,哈哈……”一名大臣突然打趣着,其他人顿时也笑了起来,这一打岔倒是缓解了那紧张的氛围。
贺兰晟轻笑不语,此事作罢,只是那眸间似乎多了几道不明的韵味。
这边的季清河,不闻不问,规规矩矩的坐着,似乎那两人间的对话与他无半点关系,不过那轻放在裤腿上微微曲着的手,掌心里却是冒了一层薄汗。
散席后,便径直回了清竹园,这宫中龙蛇混杂,稍不注意,惹来的便是杀身之祸,他的身份尴尬而特殊,之所以形似路人,只是不想让戚越落下旁人可以搬弄是非的把柄。
天色渐晚,那清竹园里悄悄去了名小太监,避开了众人,小心谨慎的进了房内。
“季先生,戚将军申时便去了御书房,同皇上议事,现在还未出来。具体说些什么,小的不敢靠太近。”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着。
“我知道了,这是给你的,去吧。”季清河从袖中掏了块上好的羊脂玉递过去,那小太监领了赏,便退下了。
叹了口气,眉间微蹙,今日那宴上,贺兰晟明显是看出了端倪,有意为难戚越。戚家军大败蛮人,戚越一时名声大振,又手握重兵,所谓功高盖主,以贺兰晟的性格,不会不妨,唯恐不久,定会拿他开刀,但愿没有性命之忧便好。
席地而坐,男人低垂着眼脸,好看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晚风吹过窗栏,撩起了额前那缕青丝,随风而动。薄唇轻抿,琴音缭缭,修长而单薄的背影,在这夜里却是让人不知不觉的沉迷了进去。
一曲作罢!突闻身后有掌声传来,回头一看,正是贺兰晟。
“皇上。”连连起身,躬身作礼。
“清河的琴声依然好听,只是为何这靡靡琴音中带着一股哀思之意?清河是有什么忧愁的事吗?不妨说来朕听听?”贺兰晟走近,狭长的眼眸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并未。”季清河僵直着身子,硬生生的答到。
然而下一秒,那眼前之人突然大发雷霆,一把扫去了桌上的古琴,越过那茶几,双手猛的握住了季清河的肩,将人压在了那身后的红柱之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神色似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只听闻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朕,何事都依着朕,为何今日你宁愿死也要离开朕?朕待你不好吗?”
“皇上当真不知吗?”季清河抬眸,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决绝。
“那戚越到底那点好?哪一点比得过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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