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如果他此时有健康的双眼,那杏仁一样的漂亮眸子上定要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可惜瞎了的双眼流不出泪水,只是每每到伤心动情时,就会有隐隐约约的血迹从那遮眼的白绫上渗出来。
苏卿尧的这双眼睛,是被灵隐仙尊毒瞎的。
----五年前。
这天,苏卿尧喝醉了酒,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之前同陆离常来的钟灵山下的莲花亭。
却偶然撞破了灵隐仙尊在钟灵山后的莲花亭吸取一妖的精魂。
灵隐仙尊慌乱之中甩出了些醉心海棠的花粉,那花粉飘进了苏卿尧的双眼,令他的眼睛中毒失明。
醉心海棠是生长在钟灵山背面的峭壁上的一株千年古树开的花,果实可做成外敷的药膏,有止血化瘀的奇效。
然而那海棠花却极毒,只一指尖儿剂量的花粉就能要了一条寻常人的性命,且此毒一旦入了人的经脉与肺腑,极难化解。
这么一股毒粉飞来,幸而苏卿尧有极高的修为在身,才免于丧命,但眼睛到底还是瞎了。
灵隐仙尊趁苏卿尧看不到东西,一时占了上风,将他打晕锁回了飞花堂里自己的一间暗室里。
苏卿尧只记得那暗室里十分阴冷灰暗,仅有阴面墙壁上开了一处一处巴掌大的小洞,时不时的透进来丝丝阴凉的风。
苏卿尧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房梁上垂下来的两只铁环紧紧箍住手腕吊起来了。
他仅脚尖能勉强着地,腕上早已被磨破的了皮服微微渗着些血,浸染了那对略有生锈的铁环。
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耷拉着脑袋,像一个等待铡刀落下的死囚,面无表情,不做任何挣扎。
明明有着一身极高的修为和无数精巧的法器,可灵隐仙尊却选择了用最平凡最原始的办法折磨他。
灵隐仙尊阴笑道:“原想着整日里跟你们装模作样还蛮累人,不过既然今天你都看到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调查的那些被吸取了精魂的妖,就是我做的,三年前截杀陆离也只是想要九尾狐的内丹,总之你现在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不如就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九尾狐去了什么地方?”
苏卿尧轻蔑的微微一笑:“何必这么多废话,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
灵隐仙尊被激怒,声色狠厉地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九尾狐去了哪里?”
苏卿尧道:“不知。”
灵隐仙尊拿起一根带刺的荆条,浸了浸盐水,绕至他身后猛地就是一抽。
那荆条爬过的地方霎时皮开肉绽,衣服也被划破,荆条上锐利的刺一丝丝划开那柔软无暇的背部肌肉,留下一条可怖的血痕,鲜红的血浸染了浅青色的衣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疼痛明明超出了承受的范围,苏卿尧却死要着牙关没发出任何声响。
只有两滴冷汗自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处滑下,砸在潮湿的地面上。
灵隐仙尊道:“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不、知。”苏卿尧掷地有声,一字一顿地道。
灵隐仙尊扬起那根染了盐水荆条又狠狠地抽打了三下,这次苏卿尧没有忍住,但也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后又立刻咬死了牙关。
脑海里忽然飘过一句----“甜的东西,本来就让人忘记许多不愉快嘛!”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只九尾狐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似是早已料到他的这些反应,也知道终归是问不出什么的,灵隐仙尊竟不再审话,却更像是泄恨一般的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抽打他。
眼前----花前月下的庭院里,白衣少年一句“是了,我喜欢你。”
过了不知多久,那盆盐水竟然下了一多半,苏卿尧的腰腹腿背皆已是血肉模糊,那浅青的华袍也成了一堆沾满鲜血的碎布条,挂在这血人身上。
迷迷糊糊中----是一撮雪白的毛发落在了地上,像那年的大雪纷飞。
这时,灵隐仙尊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黑陶小坛,揭开盖子,将那坛东西尽数从苏卿尧的后颈处浇了下去。
那,是一坛辣椒油。
剧烈的烧灼感瞬间袭遍了全身的伤口,本来已经有些虚脱的苏卿尧惊惧的猛然抬起头,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隐隐约约中----那白衣少年狐尾轻摇,侧身垂睫将一盏莲灯轻轻放在水面。
后来,灵隐仙尊安排素尘去为他疗伤。
素尘见到苏卿尧这个样子,先是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紧接着就是心疼的直掉眼泪。
灵隐仙尊只轻飘飘地道:“昨夜里在莲花亭偶遇了苏掌门,不知被何人伤成了这样,你好好为他疗伤。”
素尘找来了飞花堂里最好的药,认认真真地给他处理伤口,一面清创,一面哭道:“卿尧,你这是怎么了?”
苏卿尧忍着伤口的疼痛,皱了皱眉头,轻描淡写地道:“我没事。”
素尘见他疼的皱了眉,这才想起自己的琵琶。
她忙取来了忘忧。
素手着弦,一串泠泠琴音自忘忧上逸出,听了半晌琴音,苏卿尧额上的冷汗才渐渐地褪去,面色也不再是那么苍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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