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过一劫,就直接进了顾敏之屋中。秦旻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自然不愿看他受委屈,顾敏之又是新交挚友,我也不想看他误入歧途。我与他秉烛夜谈,从利害关系分析劝阻,只为能让他收回迈出去的错步。顾敏之家境优渥,家教森严,他仔细想来去骗取他人心头所好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于是应允我会去和萧石说清楚。
公孙宴话说的极淡,几句带下来点到即止,确实由他单一叙述的故事能够自圆其说,而至于他和顾敏之屋中交谈也已是死无对证了。
一旁皂隶的行刑也到了尾声,萧石细细碎碎的哀嚎不断,眼泪鼻涕汪汪得就赛一个没有心智的奶娃娃。蒋大人明白这人在他眼皮底下做了多少杀人放火的勾当,他做了多少年的清官,偏偏苦无证据将萧石绳之以法,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多少冤屈可以洗刷,他手里的惊堂木竟有些握不住了。不过,他还是狠下心来,拍案问道:萧石你可伏法?!
萧石这时有些回神,方要再说下去,他头顶乍破一巨响,而萧石本人就像被劈了道天雷一般,才清醒过来的脑子在怔忡之后彻底疯癫,他含着拇指,只归自己开心地点头。
蒋大人于心不忍,丢下签简,缓缓道:带下去,带进牢里,明日午时斩了。
你们几人都散了吧。蒋大人摆摆手,从堂上一步一慢地下来。
秦旻和公孙宴本想和曾幺致谢,谢谢他的挺身而出。曾幺却一反常态婉言谢绝二人的好意,他趁着蒋大人还未回府,再一顿首,言辞恳切道:草民曾幺有一案要告,草民本姓瞿,家族惨遭灭门后改姓曾。我今日就是要告他萧石祖上谋害我瞿氏祖宗!
公孙宴愣了一愣,偏过头望了一眼潸然泪下的曾幺。
走吧,阿旻。公孙宴站了片刻后,还是扯着秦旻的宽袖带他离开是非之地。
秦旻还沉浸在曾幺状告萧石祖上一事,他步子虽急,脑子也转的飞快,慎瑕,曾幺那事都是百八年前的了,这么一告怕是物是人非,还是桩无头案子。
出了府衙,天色都由明变暗,公孙宴远走在秦旻前头,把他引向城郊走去。
百八年前也罢,三千五载前也罢,有人能记着一个和灯灭的死人就是件不错的事了。曾幺这人背负太重,本可以过得快活些的。
蒋大人听曾幺说完了一桩陈年旧事,故事如同一江春水已经流得所剩无几,早被一波接一波的新江冲刷得干干净净。他听完之后,安抚一二就请祝捕头送走了曾幺。
大人不必自责。祝捕头握着佩刀,站在蒋大人身后。
蒋大人合拢半掩的窗户,面色倦怠,本官断案多年,今日这一桩断得最糊涂。
大人何必自责,萧石坏事做尽,从祖上起就没做过一件好事,九层轩本是瞿有成一家的,被他们强取豪夺之后也改为萧石祖父为大当家,他为二当家,如今不过是借个由头治他一罪。祝捕头见夜风蚀骨,忙解下屏风上的外衣给蒋大人披上。
蒋大人抖了抖肩上的外衣,转到桌前坐下,只是顾敏之一案真凶仍逃之夭夭,本官想及此处就心头不安。
此事也并非大人力所能及,也只能交给白云山上的那个道士许笛了。
蒋大人斟了杯茶,不再说话。
公孙宴领着秦旻在城郊一处破庙里安身。
今夜晚风尤其欺人,秦旻冷得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觑了一眼衣衫单薄的公孙宴,也冻得嘴唇发紫。秦旻拾了些枯草,从怀里取出火折子,道:慎瑕,外头天冷,你快进来,我生个火咱们一起暖和暖和。
公孙宴照理是不惧这严寒的,可他眼下也冷得头皮发紧。破庙虽破败,里头却供了尊土地,他这种妖邪一般的存在,恐怕进去了就要原形毕露了罢。
阿旻,我在外头守夜,你先睡,不必管我。
公孙宴这话伪中掺真,如今不比在洛阳的九层轩,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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