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秦王爷悠悠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本王就替你说了。
你私拦王府车舆,使得马儿受惊,若非今日王府里还有个驭马能手,本王岂不是要被你害得命丧发狂的马蹄子底下?你若画技高人一等,本王如此惜才,定是会敞开大门相迎,今日之事本王就当做没发生过。可倘若你画工不济,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那本王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何宿仪何大人是刑部的人,到时如何处置你,也不过是手起刀落眨眼之间。
秦王爷说得平平静静,我在底下却是听得心惊肉跳,眉心一抽一抽地跳着,掌心里湿答答的,里头全是我吓出的冷汗。我原先还敢与那尊王府车舆对上几眼,现在只能低眉顺眼下来。
没有人会不怕死,我就算胜券在握,也会怕那冷不丁蹿出来的程咬金。
我在这股直冲心门的畏惧中无法自拔,就连旁人连连叫了我几遍大名,我都充耳不闻。
如今回想回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分外可笑。怕死有何用,那会儿的自己怎会料到短短一年半载以后,我就成了具孤苦无依的游魂,在尘世里飘来荡去,毫无出路。
公孙宴。秦王爷耐着性子喊了我第三声,不过还是听得出来,这秦王爷只怕要压不住肚里蹭蹭直冒的肝火了。他冷静了片刻,方道:你要是怕了,本王大可以当今日回府一路通坦无阻。
我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忙不迭地回过神来,草民不敢打退堂鼓,谢王爷成全。
那你还要停留在此处?几日之内要赶出一幅佳作来可并非易事啊。
我向秦王爷磕了磕头,目送着王府车马疾驰而去,这才扶着身旁老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我这一起身,才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简直是身心俱疲。
裤腿上嵌满了碎石子、小沙砾,这时那种千针刺的疼痛才悉数袭来。我弓着腰边是大口大口地吐气,边是拍了良久,才将裤子上头的灰土除却干净。
此刻于我来说,画什么拿去交差,又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
一筹莫展的我于是顺着树干又徐徐蹲坐在地上,手撑着脑袋,一时入了神。
牡丹宴时,众人虽是挤破脑袋争抢那一个名额,但也起码知道手中的笔直指这洛阳城里最独具风姿的牡丹花。
而如今,我该作什么画才能让这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秦王爷眼前一亮。
果然还是没有坐享其成的事儿,天上不会掉馅饼啊。我捶着腿,望着碧青色的绝妙好天,沉沉道。
三日之后。
我怀抱着连守了两夜才赶出的画站在王府门前,可这前后两次心境大不相同。
王府顶上的这片天纤云弄巧,我深吸一口气,留恋再地多看一眼。阳春三月里,蓝天白云澄澈如静水、如明镜,碧海水色如烟光绿草,怪不得会有那么多文人骚客对每年的春光好处时大加赞赏。
也不知,今年还能否看尽桃花落了。我悬着一颗胆,任清风卷发而过,心里热了好一阵,又凉了好一阵。
我生辰在四月初八,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桃花都谢了好一段时日,早就被海棠取而代之了。大概就是出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心态吧,在我生辰里愈是看不到桃花,我对它的喜爱就愈是疯长到了寤寐思服的境地里。
怕只怕成也秦王,败也秦王。我揣着画卷,跺了跺脚,又叹了一声。也不知明年此时的我是化作泥土了,还是早得偿所愿进了这王府里。
咳咳。咳咳。公孙宴
我正思绪繁多之时,这一声长唤叫我停得恰到好处。我缓缓转身朝向王府门口,望着两道排开的朱门之中笔挺挺站着的人。
我拱了拱袖,客气道:子华小哥。
子华他脸上一红,横眉倒竖,假嗔道:我比你大不上多少,别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
晓得了,子华。我上前两步,把怀里捂热了的纸画送给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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