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阳明轻轻松松便翻过了大提学府的围墙,尽管形容有些狼狈,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笑意,怀中揣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许家妹妹的房门外。
他自然不会做出有损人家闺誉的举动,尽管没人知道他现在是多么想见到那个少女,但是向来懂得如何隐忍的少年非常了解,只有耐心,以后才能光明正大地把那个女孩拥在怀中。
阳明想到这里,原先便舒展的眉目不由得更加宛然,眼眸亮闪闪地放下了手中礼物,同时留下一封信件,然后便轻轻敲了门,再以最快的速度躲在了屋子的拐角处。
他虽然害怕会被发现,但是却更想看到少女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阳明自小便喜欢四处游历、走遍大江南北,他的身份也导致了他这一爱好得以不受任何人限制地发扬光大,但是他由始至终不曾放下过汉城。
尽管在这里身为阳明君的十几年从未给他带来任何温暖美好的记忆,但是这里有父王,李暄,许炎,济云,李暳……最重要的是……
有这个少女,阳明盯着只有半个侧影的许家妹妹,烟雨这两个字在喉咙口辗转良久,最终却默默地咽下了。
阳明微微一笑,向来显得稚气轻浮的脸上却莫名显露出一丝凝重,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满脸好奇抱着石头走进室内的小少女,转身离开许家。
由于半夜去爬了别人家的墙,于是第二天的阳明显得格外疲惫,但是李暳却完全没心思调侃他了,因为今天他仍然要进宫给世子侍讲。
不得不说,教导小世子这样的一个学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因为他不仅天资卓绝,一点就通,甚至还懂得举一反三,并且思维也没有固化,对于李暳显得有些特立独行的教授方法和理念也显得很适应。
只是……不要这么积极地给他这个老师挑刺就好了……李暳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白净小脸,向来波澜不惊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无奈。
“先生先生,你所说的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李暄眨巴了两下眼睛,貌似疑惑地提问道。
李暳有些头疼地看了小世子一眼,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家伙眼中闪过的狡黠与了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再次提问,但是一向耐心,自诩良师的李暳自然不会拒绝回答。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说的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治理国家的方法。就是把百姓放在最高的位置,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李暄看着面前青年,宛然一笑,目光透彻,即便是知道了他故意刁难却仍然对答如流、侃侃而谈,丝毫不见任何紧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笑眯了眼睛。
小世子渐渐盯着青年清俊优雅的身姿缓缓地出了神,李暳早已注意到了自家尊贵的学生已经魂飞天外,却丝毫不以为意,浅浅一笑便继续温声解释了下去。
少年的眼眸熠熠发光,唇边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眼神专注。
和煦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缓缓照进了室内,就像身边的这个青年一样,总是给人带来温暖与慰藉。
李暄偷笑着皱了皱鼻子,不觉莞尔,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这个人的声音太好听,他才忍不住总是逗他多说话的呢。
每次听到这个沉郁又柔和的声线,他总会想起八年前那个惊惶失措,走投无路的自己,而在那个时候,正是这个声音在绝望中给了他救赎与慰藉。
如今想来,这个奇怪的青年明明只对他说了不到十句话,但是他却从来不曾忘记过他的存在。
那些极冷的寒夜,被压抑而服从的痛苦,被训斥而打击的思想……他也曾绝望过,并不明白自己身为世子的存在价值。
是祖母圈划势力的砝码?是父王乖巧聪慧的继承者?还是母亲荣华富贵的保障?
这个王宫里太残酷,即便是小小年纪,身份尊贵的他也不得不直面着人性中最丑恶的那些存在。
嫉妒,虚荣,*,憎恨……他自出生以来,就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父亲对于同父异母兄长的无视与压制,母亲对于他格外严格的期望,祖母看着他与父王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的掌控欲与忌惮,侍者们对他的恐惧与讨好……
所以他才会这样早熟,这么无法相信别人,但是那个奇怪的青年,是他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意外。
他总会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想偷溜出宫去找王兄,他只带了十几个侍卫便离了王宫,那么他还会遇见那个人吗?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青年又会不会因为没人照料而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荒山野岭?
想到这种猜测他不由得一阵后怕,虽然那是他一生最凄惨,最辛苦的几天,但是若是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同样的道路。
即便要经历那样险象环生的追杀,度过那般寒冷彻骨的冬夜,他仍然不后悔,只因为,他想遇见一个人。
每当被父王训斥,母亲埋怨,祖母忽视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极压抑极难受的感觉。
他无法与任何人诉说,更不能纾解,只因为他是朝鲜王朝的世子殿下,一举一动都不能行差踏错。
但是每当他想起那个青年掌中的温度和柔和缱绻的话语,就会拥有继续努力下去的理由。
曾经有一个人那样地珍视他的生命,那个青年不知道他的尊贵身份,也根本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人。
那个人说来神秘,却也单纯得可以,只是想救便救了,拼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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