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醒来既不见皇帝也不见龙渊,一个个蒙头蒙脑的往外冲,出门却撞见两人正在亲昵,吓得急忙往两侧低头回避。
公子寒用余光瞥见众人,不由大为窘迫,踢蹬着双腿便要下来。
龙渊见宫人尴尬倒罢了,公子寒也跟着脸红,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实在可爱,忽然又来了兴致,低头跟他脸贴脸的揉了一阵,凑到耳畔道:“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臣再伺候陛下一次可好?”
这一句自称无比恭敬与虔诚,公子寒听得小腹一沉,抓着龙渊的手臂,眸中便带了迷离水光,低吟道:“这太阳都快出来了,可怎么行呢……”
龙渊没了耐心,一挑眉毛,逼问道:“想不想让臣再疼陛下一次?”
公子寒略一迟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个箍着另一个的腰,一个揽着另一个的脖颈,一路把情话说到龙床上去。
整座皇城被稀薄的秋霭所笼罩,终南山的鸟声啁啾和樵夫的歌声将长安城从睡梦中唤醒,武百官乘坐轿辗,鱼群般从武安门游进皇城,在宣德正殿前互相拱手行礼,询问对方昨夜是否睡得香甜。
朝堂大殿还未开启,两扇雕花木门阻隔了阳光,殿内天光暗淡,年轻的天子被宫人搀扶着,从后殿绕进正厅,端坐于龙椅之上,眼角的春意尚未完全褪去,腿根酸软的没有知觉,面颊却浮荡着餍足而慵懒的神情,视线追逐着先百官一步进入朝堂的义兄龙渊。
龙渊被他盯的不自在,抿着唇笑了,摸着下颌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一张端正而冷峻的脸映着清晨的曦光,等了一会,回头又对上了公子寒的视线。
外面百官吵扰不休,屋内两人静静对视,公子寒手里握着一本要在今日与百官着重探讨的奏折,回味着一个时辰前的浓情蜜意,不知不觉就笑弯了眉眼。
时辰一到,殿门吱呀一声开启,明亮的晨光泄了满地,百官恭敬的低着头,快步涌进朝堂,皇城各门逐扇打开,一百五十声晨鼓响彻云霄,金鸡破晓。
从朝堂到市井,全部开始了新一天的奔忙,没有人注意,一名手握拂尘的白袍道者,在清晨的金色霞光里乘仙鹤越过终南山巅,一路往西而去,这一去,就是整整六年。
六年后,道者驾鹤重回中原,那一年,匈奴在北疆蠢蠢欲动,而公子寒终于从一名整日依赖兄长的少年成长为一名温文尔雅的合格帝王,年仅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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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公子寒被囚禁在浮生山度过余生时,随着时光的流逝和日益漫长的等待,他几乎忘了他与龙渊曾经有过如此甜蜜的过往,做过执手相看两不厌的爱侣,沉迷过蜜里调油的床笫之趣。
一切都因那次宫变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记得是二十三岁那年,北方匈奴大举入侵,龙渊领兵出征,公子寒留守宫中。那时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政务,他的政命一向仁爱而心怀慈悲,每到夜晚便提笔给龙渊写信,亲手缝制一件黑底银线的衣裳,等着他回来。
龙渊的家书总是很短,但字里行间全是化不开的浓情,他讲带兵打仗的畅快,将士们的英勇,讲塞北的苦寒和羌管的悲凉,他说若有机会,一定带公子寒离开皇宫,纵马好好看一看壮阔的九州风光。
那年腊月,他如期而至,不仅剿灭了匈奴,还带来了数十万身着银甲、手持剑戟的士兵,大军将皇城团团包围,公子寒不顾百官反对,亲自开门设宴迎接,没想到,龙渊没要他做的衣裳,饮尽三杯洗尘酒后,抽出一柄秋水长剑抵着公子寒的喉咙,眸中尽是讥讽之色,一字一句道:“陛下,退位吧。”
“你无能至此,不配为一国之君。”
公子寒呆滞了许久,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最劣质的玩笑,冲龙渊挤出一丝哭也似的笑容,接着他看到殿门被撞开,手握武器的兵士们如潮水一般涌进殿内。
时间仿佛放慢了步子,印证一场关起门来的惨烈杀戮,效忠皇帝的官员被一一砍下首级,刀剑碰撞的阴寒声响,喊叫声,斥骂声,人头落地的滚动声响成一片,浓稠的血浆四处喷溅,屏风,立柱,桌案,帷帐,大殿的角角落落都染透鲜血,士兵们对着呆若木鸡的公子寒朗声大笑,其中笑的最响的就是龙渊。
屠杀在笑声中开始,又在笑声中迅速结束,大家开始讨论如何处置皇帝,一名副将打扮的将军想要上前弑君邀功,被龙渊一把拦在身后,他仿佛喝醉了酒,指着从头至尾没有反抗过的公子寒,高声问大家:“你们有没有见过如此憨傻又无用的皇帝?”
将士们齐声回答:“没有!”
龙渊一把打落公子寒的冠冕,扯着他的头发,又问:“他这般憨傻,能不能再做皇帝?”
喊声与刀柄撞击地板的声音几乎把大殿的穹顶掀翻过去:“不能!”
公子寒早已不是当年用一杯鸩酒了结自己的莽撞少年,也早习惯了命运的残酷与善变,他看着满屋刚才还活生生在喝酒倾谈、现在却身首异处的官员,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声怒吼,身体却不停颤抖,恍若在噩梦中飘游。
一如曾经站在马嘶人吼,乱兵纷纷的长安街头,他恍惚了很久,呓语一般对那戎装的乞儿抬起眼睛,轻轻道:“你骗我。”
这是他在宫中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当夜,他被蒙住双眼,全身五花大绑扔进一辆颠簸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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