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让他理解自己。
晏棽歪头注视盛林,目光带着陌生的审视,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嗯,不一样……”晏棽后退一步,慢慢挣开盛林的手,“的确是不一样。你可以去相亲,可以跟女孩结婚。可以一边有妻子,一边有情人。”晏棽短促地笑了下,眼中的火化作冷硬的冰,“但我不行。我不能去酒吧打工,不能跟客人开玩笑……我要安安分分,做‘盛少的人’。”
这番话锥子一样钻进盛林心里。他心疼晏棽,自己却也感到委屈。一连数日,盛佳敏旁敲侧击地暗示。即便完全不考量家族利益,要想维持两人的关系,也只能做出退让。这些日子他有多痛苦,晏棽一无所知。现在还要拿这些话戳他的心。
“你为什么一定说这种话?我到底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盛林抓着头发,急躁地来回走动,“直说吧,有些事我确实无可奈何。可我的心给了谁我比谁都清楚!在我心里,我们的爱情……”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爱情!”晏棽突然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向盛林咆哮着。他面红耳赤,一脚踢翻脚边的一个矮墩,“爱情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只是个天大的笑话!”
“笑话?我的爱情在你眼里是个笑话?”盛林难以置信晏棽竟会说出这种话。他整个人都懵了,数秒钟后心口才感到疼痛。旋即怒气暴涨充斥胸腔。愤怒操纵着他的唇舌,口不择言地反击,“那你说怎么样才不是个笑话?不顾及盛家,也不理会盛氏,只专心一意地跟你在一起谈情说爱才不是笑话?或者更干脆一点,两个人一起私奔,到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注册结婚。这才不是笑话,对吗??你想让我为了你一个人把整个家族都丢下!如果我的爱情是笑话,那你的就是自私!”
盛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晏棽倾倒而去。晏棽惨白的脸庞让他有刹那警醒。但他到底没能抓住那丝稍纵即逝的理智。更加严厉的指控像一支尖锐的箭,射向晏棽的胸口,“要我为了你自己,不惜让盛氏整个家族蒙羞,这就是你心里伟大的爱情!”
话音落地的那一秒,房间里骤然陷入死寂。这突如其来不正常的安静鞭子一样抽醒了盛林。他猛地张大眼睛闭紧嘴唇,一种名为惶恐的陌生情绪渐渐蔓延全身。
晏棽闭上眼睛,手按在胸前抓了两下。脚下的地板像是在旋转。晏棽蹒跚着向旁边走了几步,伸手撑住一侧墙壁,张开口反复数次深呼吸,空气才能重新在鼻腔间自如进出。
“晏棽…”盛林跑过去,想要抱住被自己误伤的爱人。
晏棽摇摇头避开盛林,离开墙壁缓慢走到茶几前,扶起被自己踢倒的矮墩,低着头坐在上面。
盛林立刻跟过去,矮身蹲在晏棽身侧,提手给晏棽按摩胸口、背部,“是不是喘不过气?药箱里有哮喘喷雾,我去拿过来。”
晏棽脸色极差,喘息短而急促。眼角轻微的湿润,不知是呼吸受阻的体征反应,还是被压抑的泪水。
“不用。我没事。”晏棽握住盛林的手腕。
盛林换过家居服,手臂抬起时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粗糙的伤疤。晏棽的手指轻轻抚摸那道为了自己留下的疤痕。怒意褪去,只留下深重的无奈。
他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意识到,盛林与他,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两个世界中的爱情,也许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盛林给不了。他能给的,对盛林而言,似乎已经变作沉重的负担。
盛林从下方观察晏棽的神色。紧张而小心模样叫人心酸。
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没有相爱,意气风发的盛家的大少爷,永远都不必这样委曲求全。
晏棽眼神暗淡,扶着盛林的肩膀站起来,在原地缓了缓,迈步向门口走。
“晏棽!”盛林在身后喊他。
晏棽握着门把手,轻声说:“你先休息吧。我出去走走。”踏出门口时,他又想起母亲那句话: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吗?
或许还是有的吧,只不过来去如风,瞬息既变。于是有些人注定会离开,有些人注定被抛弃。
“晏棽!你回来!”门扉在身后合拢。晏棽没有理会盛林的呼喊,低头走进前方的黑暗里。
六十七
同居以来的第一次,晏棽跟盛林冷战了。
晏棽主观上并不想用这种方式面对问题,也并非成心要给盛林使脸色,但他提不起精神。特别是跟盛林独处时,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晏棽这种状态,无疑让两个人的情绪都更加焦躁。没过两天,盛林也不愿再尝试跟他对话。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发展到后来,他们甚至会在视线偶尔相遇时,飞快地移开目光。
大多数从甜蜜开始以怨怼结束的恋情,似乎都曾经历过这样的尴尬。当压抑的气氛超出忍耐的临界值,分手便会成为顺理成章的结果。
盛林似乎已经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沉闷,渐渐地不太回公寓过夜。公司那边也越发忙碌,能赶回来吃午饭的次数大幅减少。晏棽上课之余仍要打工。若是赶巧了,两人连着两三天都无法碰面。
晏棽忍不住暗想,也许这段缘分真的已走到尽头。但他却仍想坚持下去。宁愿在痛苦里消磨,也不愿简单地说出分手那两个字。
一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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