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不见叔父的人影,却也心知对方此刻应该尚未离开,而是在等自己前去做出一番解释,于是下楼四下寻找了一番,发现对方果真端坐在客栈角落的座位,似是在品茶。
苏决上前作揖,对方看也不看他,只说:“这番外出云游,果真收获不小啊,你父亲若亲眼见到我方才所见,只怕就不会如我这般淡然了。”
苏决心知若是父亲,只怕会比叔父还淡然,不但一语不会发,解释的机会也不会给他,直接就回苏家下令处置了。
这位叔父名唤苏临,为人在苏家尚算比较通情达理,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苏父苏母,这也叫苏决稍稍松一口气,至少对方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方才那一幕,并非叔父眼中所见,”苏决解释道:“晚辈将衣服递与他时,不慎跌入缸中……”
“如此之巧?”对方微微皱眉打断,显然觉得这番解释漏洞百出:“以你的功力,还会不慎跌入?”
苏决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晚辈惭愧,一时大意了。”
苏临又道:“我看那只狐狸能化作人形,算有些道行,竟还用得着你递衣服?你化精成功了,把脑子也丢了吗?”
苏决早习惯了对方这般说话,心知对方怀疑雪狐是有目的地勾引,神色不变道:“他多次助我,前些日子因我受了重伤,如今尚在调养,所以接触到水后法力使不出来。”
“所以你便帮他递衣服?”
“举手之劳罢了,晚辈便也没有多想。”
中年道士听后,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却带有一抹异色:“这番云游,你似乎比之离开时,多了些人情味。”
苏决心知对方此语绝非夸奖,因为在苏家,有人情味倒还不如没有,一些不必要的感情会影响到修行,甚至犯了族规,于己是大大的不利,于是解释道:“晚辈这么做是为还他因果,并无多余想法。”
对方神色比之开始早已缓和了不少,他说道:“你也不必解释了,他只是一只妖兽罢了,我倒也不会觉得你同他能有什么别的关系,只是你未免太不小心。”
“叔父教训的是。”
“你该知道,把感情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绝无任何好处。”
苏决点头受教。
“说起来,我还是来这儿向你道贺的,”见对方懂事,苏临面上露出一抹不明显的赞许:“你绝对是我族第一个不满两百年便化精成功的天才,这一点,便是你父亲当年也比不上。”
“叔父过誉。”
“我刚好经过此地,听闻你已化精成功,也没什么好拿来褒奖的,这瓶还魂丹便提前送予你了吧。”苏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
苏决听罢心下一惊,他知道这位叔父定然是会有礼物送他,但他没有想到这礼物这么贵重。还魂丹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丹妙药了,一旦服用,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多少修士为了一颗小小的还魂丹争得头破血流,苏决先前也是犹豫过后才将还魂丹给苏白服下,苏临竟然如此大方地送了他一整瓶?
“不必太惊讶,”苏临似乎是看出他的讶异,说道:“你的资质担得起这瓶还魂丹,况且以苏家的家底,要寻颗还魂丹也是不难的。”
“谢过叔父。”苏决也没有客气。有小辈突破长辈送礼褒奖是苏家历年以来的传统,他修行不到两百年便成为了一名化精真人,效果还是可嘉的,如此一想,对方这礼物到也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哪怕是家族修为最高的长老,也才于前几日化神,且对方早已不问世事。
“化精后不宜在外逗留过久,你打算何时回族内?”苏临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
“明日便回。”
“嗯,”苏临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只狐狸呢?你要收作灵宠?”
苏决一愣,犹豫了一瞬,方才说道:“看他的打算。”
“若他说要留下,你便真的打算带他回苏家不成?”苏临问。
苏决心知自己方才答错了话,只是方才那一瞬间,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青年战战兢兢在房间等待的情景,口中竟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不确定。
苏临显然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苏决?”
“当日晚辈将他带离云袖山,他亦不甚通人性,若把他扔在这里,怕是……”
“你也会关心起一只妖兽的死活?莫非他自己不会回去?哼,若是他不会回去,你大可找人将他送回去,”苏临显然很不满意:“或许在一些凡人眼里,他们是灵兽,是神物,但你也该知道,于我们而言,他不过是一只狐狸,与任何兽类没有区别。”
苏决没有反驳。在苏家,长辈与子辈身份地位是有很大差距的,哪怕修为相差不大,但若胆敢与长辈顶嘴,那定然是活腻了。
这位叔父仅仅相对于苏家其他人通情达理,不代表他好说话。
“趁早把这只狐狸安顿好了,就回苏家吧。”苏临见苏决没说话,只当他默认,便也没再多做教训。
二人后又聊了几句家族近况,苏临问了几句苏决这一百多年的所见所闻,苏决一一回答,最后苏临点点头,临走前说道:“家族听说了梁家的事情,近期会将之摆平的,你也不必太担忧。”
事实上苏决从来就没怎么担忧过,不过他此刻还是点了点头。
送走叔父后,苏决终究还是上楼向青年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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