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图摊开在圆桌,与会者人人缄默。怎么打这场仗,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敌人分三路而来,一取石棣,一取云台,一取咸通。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很难调度兵力,同时保全三个关口。先不论敌众我寡,就匆匆拉扯出的义军队伍,能否适应生存在残酷的战争中都难说。毕竟内讧的小打小闹,不比正规的两国交战。失败的下场是灭顶之灾。
我的感觉塞雷绝对是一位不逊于鬼刹的好统帅。那么,正面与其交锋,该派谁?柳禹琛?薛平?我暗地摇头,比起敢以区区一小兵身份、在千军万马中直取我首级,挽救己方整支部队覆灭——塞雷的魂力,他们都差太远了。
我们没能力冒险。丢掉石棣、云台、咸通任一处,敌军就会蜂拥而入,将淮南的中枢芜域裸露在群狼爪下。而失去淮南,坜州以南的大片后方土地也将岌岌可危,我前生的故乡便在其中,这绝对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我必须死保淮南。从整体战略来讲,也只有保住淮南,才谈得上与北方的霍光,西线的缗,韩元鄞三处呼应,将深入我大沂的侵略者歼灭在口袋中。
大家都逐渐散去,我独坐桌前,盯着那军事图发呆。塞雷的目标是石棣,我该让柳禹琛还是薛平来把守?柳禹琛还没完全博得我的信赖,而薛平——摇摇头,一个出自绿林草莽的将领,争锋有余,临敌经验显然不足。
不自觉想到了缗,这个胆识超卓的少年皇子,他倒是可堪匹敌塞雷,遗憾的是远在千里。
门呀的轻响,一个半垂着头的义军士兵送进茶水。当接茶时无意留意到他的脸,我微微一楞,一个普通的士兵,竞然生得是如此丰神俊朗!两道修长的浓眉紧聚之下,星目含煞,神态间俨熬一股冷峻凌人之色。给人的感觉,他就是很威严,让我堂堂皇帝,都由然生出是他在上我在下的错觉。
他端茶的五指,纤长自有力,更不象做惯粗活的贫民。
疑云狂涌,席卷我的心头。我猛地按腰问的佩剑。
“你是谁?!”
第九十九章 逼宫
“我是谁?!”那士兵剑眉微扬,象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这话试由我来问你吧’我这张脸,曾经屡次三番激怒皇上,就算健忘,也不至于短短两年时间就将对我的印象磨灭得干干净净。”
他漆黑的眼划亮精光,我呆楞没作出反应的时候,寒光一闪,钢刀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盯住我,逐宇逐句:“你、是、谁?!”
我冷汗自额间涔了出来,不为惧他手中的刀,而似他更锐利的目光剌进了身体,将隐藏在最深处的魂魄给剥离出来。我毫不怀疑有人置疑我的身份,但敢于这么明目张胆逼供的,这还是第一人。
残无声无息自窗外掠入,斩情如一泓秋水,凄艳诡靡:“放开他!”
那士兵回头看看他:“你们侍奉的也许不过是个冒牌货,甚至他可能谋害了当今天子,为臣者甘当坐视?”
我心一阵紧缩,望残。
残冰冷的面具下看不见丝毫表情,但他的声音我听出是在哂笑:“不介意!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介意——这把剑,今生只认得他是唯一的主人!”
“好忠仆!”
那士兵的赞叹换来残势若雷霆的一剑。——他搞错了一件事:残跟随我,是个很奇怪的存在。既非下人也非臣属,用亲密的影子来比拟更适合。拿忠仆的字眼来形容,实在是侮辱了残,也侮辱了我。
那士兵后退半步,只将刀更逼近我肌肤半寸。残的剑就凝固在半途,不能动了。“放开他——”残声音更形淡漠。只有最熟悉他地人才明白,这是他杀机狂飙的前兆。
“他是皇上!我证明——”
小柜子尖细清嫩地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当他看明白那士兵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了:“你——你是——?!”
“护驾——!!”
嘈乱的呼喊,李初带着一大群侍卫涌进来,无一例外的。他们看到那士兵的脸都一震。不可理解的是,甚至有些人露出了欣喜地笑容。搞、搞错没!我是皇上——被人挟持了他们还对绑架者神授魂予?!
“他是皇上如何?不是皇上又如何?”十三分开人群,洒然步入:“霍将军一案。坠宏关之战,京城防御,三台奇袭,直到现在的抚平准南,林林总总,足够证明他是一位好皇帝。较之从前,人所共愤的昏君,去追问某些不必要地谣言。不是太可笑了吗?”
那士兵双目泛起一层异光,沉声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眼前是个冒牌货。明知我们的君主可能被其谋害,为人臣者焉可置若罔闻?!即使他到目前为止都做得很好,也不能逃脱刑法的制裁!”
“你……还是那样,一点未变!”在场众人,至少有一半滴下汗水。
那士兵空着的一只手自腰间摸出一样东西,展示在我眼前,竟然是我放在古浩天亡妻墓碑上的玉佩——如同五雷轰顶,炸得我整个人都僵了!
“你——你是古浩天?!”
难怪大家都似忘了我在屠刀下,而用众星捧月的目光击追随他了!
一时之间,我真不知是该笑该哭!望眼欲穿的准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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