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摆手,冷冷道:“姬阁主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退下!”
她转向姬任好,第一次抬起眼来:“寒家已遭变乱,家主丧身,雪参从不在手,三番两次说过,阁主仍然不信,莫非是想找茬吗!”
“夫人这话,未免信口开河……”
姬任好淡淡道:“贵家家主,明明活的好端端的。”
妇人眼中厉光一闪,道:“我夫若活着,这棺材里是谁!姬阁主……你莫太过分!”
“棺材里是个死人,我叹他代人去死,拜了三拜,究竟是谁,就只有夫人才清楚了。”
姬任好淡淡道,一句咄咄逼人。旁边几个宾客已经私语起来,外面也有探头看了,寒家家主假死,并不是没有人猜,而是没有人确定。一转眼厅中气氛,骤然森严起来。妇人语气高扬:“无凭无据,阁主怎敢冒犯我夫!”
“凭据就在眼前。”
“你敢——!”跳起来的年轻人暴喝,一摸腰间摸了个空,却没有带剑,喝道:“回房拿我的剑来!把这家伙赶出去!”
地上几人纷纷起身,怒视他不语。妇人一手撑椅,蓦然立起来,道:“姬任好——你好大的胆子!”
“你们不敢,我可以代劳。”
姬任好带着一点疏懒,一点锋锐。藏在华丽大袖中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妇人气的浑身颤抖,年轻人一把捞过送来的剑,啸然刺出。
随后,剑尖停在很漂亮很好看,修饰又娇养的手指中了。
他眦目欲裂,全力转剑拔出,但手指纹丝不动,剑就好像钉在墙壁中,甚至钉在比墙壁更硬的地方,全身功力都用在拔剑上,密密的汗珠渗出。姬任好微笑,忽然松了手。
然后他就栽到了貌似他爹的棺材上,滚下来还打翻了一个火盆。
不待别人说话,姬任好已然挥手,一道气劲劈出!
上好的黑漆棺木喀啦,应声翻开两半。尸体全然现出。寒家人来不及围杀他,一股脑全扑了过去,遮掩的遮掩,怒喝的怒喝。他身形一飘,将人扫开,寿衣握手中一角,棺中人被提的坐起来,仍然是厚面短须,神态平静,但是——
脸上并没有面具。
这一具是真的尸体。
姬任好脸色已变,脑筋转的快,行动更快。一把丢了手:“贵府后院失火,不去看看么!”
场中人居然一齐回首,包括老妇人,望向后院。姬任好急退而出:“事情尚有下文,姬某改日前来拜访——”
兵器声齐响,已有人扑过来,怒喝声尖锐。妇人目中毒火升腾,猛一拍灵桌,震倒了个香炉:“欺我家门,辱我之夫,寒家与怀天阁,不死不休!今日你休想出门——”话头未落,后院仓皇跑进人来,叫道:“姑奶奶夫人!主屋起火了!”这一声比什么都有用,妇人急行入侧门去了。姬任好甩开几人,远远脱身之后,望见寒府内黑烟高腾,火焰果然窜眼!
同样的,夜黑月风高的时节。
瑄分尘上路了。
姬任好所去的,是华丽排场而又权势翻天的道路。他虽然对半夜翻看尸体颇有微词,但一想那条路,便觉得尸体也还不难看。
桃柳山庄事情未毕,仍然闹腾着,只是大部分目光都转到了前取雪参的姬任好身上。左承之的尸体搁在柴房里,才过一天,应该来不及臭。
白衣一闪,进了院子。这里看管的也松,瑄分尘推开吱呀响的木门,便看见了左承之,直直的躺在长凳上。柴房中一股灰尘味,加上一点腐朽气息,令人皱眉。他走到旁边,轻点燃火折子,用手遮着,俯下头去看。
扭曲的面容已现黑斑,似受了极大惊吓。瑄分尘先照了照鞋底,一路向上看,又按了按尸体身上,随后拿起硬的像鸡爪一样的手来,忽然一凛。
火光照在扭曲的面容,死人猛然张了眼!
泛幽绿刚爪嚓一声,抓破了领口,仅差毫厘。火光一抖,骤然熄灭。瑄分尘疾退,眼前一时不能视物,细小杀气扑面而来。他腿一抬,脚一勾,一块靠着的木板转到身前,轻微几声,钉了一片淬蓝的刚针。对方滚下地,长腿一扫,将尸床长凳一鼓脑泼去,砰的撞开了木门。冲出院子狂奔下山,闯进了一片树林里,奔了至少一二里。
“装死后不宜走太快——”
声音骤然在后,这人大惊回头,嘶拉一声,去了脸上一层皮。猛的一把黑色弹子甩出,炸起扑天烟雾,人一瞬没了踪迹。
瑄分尘闭气疾退,停了下来。对方身影已消失,确是追不上了。虽然露出侧面,看的不太清楚,并不认识。又看了看手中面具,质地精细,纤薄合度,颜色及形状都完美的恰到好处,不然也不会蒙了他的眼。
他大概知道下面该找谁了。
人流熙熙攘攘,叫卖声迭起,大街上一副热闹景象。
一连赶了两天两夜,过了三四个城市,瑄分尘终于可以洗尘。净了个身,吃了顿饭,坐在楼上,一面浅啜着,一面却不自觉与姬任好泡的茶比较。其实那人若不作阁主,来作个泡茶的,定然也艺压天下。
想到这里,却又失笑了,只保养他那双娇贵的手,泡一辈子的茶也不够罢?
此时已入夜,茶楼旁边是家酒楼,而酒楼对面,是一家青楼。如今灯笼高挂,莺声燕语,嘻嘻哈哈成一片,许多男女在门口,打情骂俏。瑄分尘看着,也没什么表情。
“哎呀呀——来,看看这个,这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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