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向不喜欢发短信的大伯先回复了她,只四个字“注意安全”。
然后辛开宇打来电话,“辰子,你快回来吧。我快被你大伯逼着来千里寻女了。”
“嘿,我才不回。我这会儿看着白马雪山晒太阳喝咖啡,不知道多舒服。”
辛开宇求饶地说:“乖宝贝,你大伯已经疑心是小白对你不够热情,你才跑出去的,把我好一通敲打。”
辛辰好笑,“我哪有这么玻璃心?可怜的小白阿姨,太无辜了。后妈可真难当。其买说真的,我是因为她太热情才有点儿受不了的。”
“我会提醒她以后待你自然点儿。你也该玩够了。已经过了半个月了,难道不觉得累吗?”
“有点儿。”辛辰不开玩笑了,“爸,我会注意的。顶不住了,就找地方休息,或者回来。”
“我想回去了,合欢。”桃桃也放下手机,声音细细地说,“帐篷留给你,用完后你给我寄到上海就可以了。对不起。”
辛辰并不意外,此前已经有一个男士因为工作关系退出。结伴同行并不是一种有约束力的关系,谁都可能有原因或者无原因地提前结束行程,而桃桃这一路心事重重,显然寄情山水并没有解脱她。
“没关系的。徒步求的是开心,别为退出有负担啊。”
“我知道。我来是想逃避,可是发现怎么逃也逃不开,还是得回去面对才行。”桃桃跟她一样,戴着墨镜,脸上蒙着户外头巾遮挡紫外线,看不清表情。
辛辰自认安慰不了别人的情伤,只能报以理解的沉默。
“我羡慕你们。抱着这种目的来,你们都找到了在路上的真正乐趣。不像我白白辜负了走过的美景。”桃桃停住,看向远方的雪山。
辛辰的手机再次响起,是路非打来的,“昨天和小笛吃饭,她让我问你,还打算走多久?”
“你希望我挺下来吗?”她早就克服了最初的那一点儿高原反应,但高海拔相对稀薄的空气让人有一点儿意识恍惚的感觉。话一出口,她觉得接近挑逗了。
果然,路非一怔,然后轻声说:“我希望你停在我身边。”
垭口的风很大,呼啸而过,他的声音直接从听筒传入她耳内,却也似乎被风刮得零落拖长,痒痒地钻入心底,”你要的只是从前的我,如果我真的在你身边,你会觉得这个人面目全非,和你想象中的风景是两回事。”
“我们还要争论我爱的是什么时段的你吗?”路非低沉温和。
“因为我知道,我爱的是那个从前的你,路非。橘黃橘子園”辛辰冲口而出,随即笑了,“你看我就这么幼稚。明明自己早就改变了,也接受自己的现状,却接受不了别人的改变。我怕一个陌生人到我身边,破坏掉我保留的记忆;我怕我不仅幻灭,还失去回忆。”
“你的记忆也是我记忆的一都分。我们如果不在一起,只会越来越陌生。总有一天,我就算出现在你面前,也只是路人,我最怕的是那种情景。”
辛辰静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如此低低诉说吗?艰苦跋涉途中的每个电话.都如同看不见的羁绊,将他和她联系在一此,她已经背离了她的初衷。
“接下未会去大理,丽水吗?”路非对他们行程的熟悉程度已经不下于她了。
“不,那两个地方我都去过一我想直接从德钦去沪沾湖住几天,等他们过来碰面。然后一块儿步行去亚丁。”
他们一行六人从雨崩徒步剑飞来寺,再乘汽车到德钦县城。大家决定在这里分手。四位男士休整一天再去大理;桃桃上了去昆明的火车.然后乘飞机回上海;辛辰上了长途汽车,辗转奔向泸沾湖。
辛辰一路打着吨儿,哪怕车子例行停在可以看到山路十八弯的地方,方便游客拍照,她也没下去。到了泸沾,她走进事先订好的洛水临湖客栈,对前台服务员报出自己的名字.服务员却摊手,“你比预订提前五天过来,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客满了,没有空房间,明天才会有人退房。”
辛辰没想到“十一”长假早过完了,游客还没散去。她只得收起身份证,准备去别家碰运气。
一只手伸过来,按在她放在柜台上的手上。这是一只男人的手,指甲修剪整齐,手指修长,掌心温暖干燥。她侧头一看,路非正微笑地看着她。
他穿着白色衬衫,r黑色棉布西装,尽管是休闲款式,可和这里寻常穿运动或户外装束的游客还是很不一样,整个人温润如玉,在夕阳下散发着光彩。
辛辰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一时征住,隔了一会儿,牵着嘴角现出一个笑,“你好。””
路非俯身拎起辛辰那个外挂着帐篷、登山杖的七十斤的沉重背囊.拉看她的手上了客栈二楼,紧紧抱住她。
辛辰在他怀里闷声笑,“我可警告你,我好多天没洗澡了。先别说味道难闻,弄不好身上还有跳蚤。”
他没有放开她,将她的头按在他胸前,下巴压在她纠结的头发上.一动不动站看。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中,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前天坐飞机到丽江,再转车过来,已经在这儿住了两天了。”
“不用上班吗橘黃橘子園?”
“今天是星期六。”
“就是说明天要赶回去了。真疯狂。”
路非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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