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了吗?
5、 陈可和于雷的相逢
第一天,第二天很快地过去了。在第二天的晚上,陈可领到了图书证,并且被告之
出入图书馆的时候必须出示该证,否则铁面无私的保安一定会把你缠得死去活来。
图书证给了陈可一个解脱,宿舍里三个哥们给他带来的热情几乎要让他窒息。除了
上厕所,每一件事大家都要集体行动。去吃早饭要在一起,上街熟悉本地环境要在一起
,回来吃午饭要在一起,甚至午睡都要一起躺下一起醒来!
leave !!陈可很想大喊,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利,他很清楚世人对友
情的看法——他没有选择,因为自从进入这个宿舍之时起,他就被预设为其他三个人的
朋友。
清晨不到七点,陈可就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下了地,悄悄地跟睡在下铺的
张树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叫你一整天都找不着我。
刷完牙,洗完脸,倒了一点rm在脸上胡乱地抹了抹。陈可从整理箱里翻出昨
天刚洗好的衣服,就是他刚来的那天穿的那身,迅速地套在身上,穿上鞋,蹑手蹑脚地
走了出去。他不希望任何人问他:“上哪去?”更不希望听到:“等一会,我也去。”
从寝室里走出来,关上门,陈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到了一楼,陈可扔了三块硬币到自动售货机里,换来了一瓶冰冰凉凉的可口可乐。
他拉开拉环,听见二氧化碳在罐中愉快而雀跃的声音。我和你们一样,陈可高高兴兴地
想到。推开41楼的大门,外面只有树迎着早晨的风,油亮亮的叶子回应着阳光的问候。
七点过十分的时候,陈可匆匆塞进了一个包子,走进了安静的图书馆大厅。厅里没
有开灯,黑洞洞的。要不是门口穿制服的保安,陈可还真有些不敢进来,他爬上二楼,
随意地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区里走来走去。这里平时应该是人满为患的吧。陈可从一张张
大得出奇的桌子身旁经过,一边暗暗地想。在自习区的末端立着两排储物柜,因为阅览
区里面不允许带包进去。陈可打开了一个储物柜,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下,这里面曾
经放过什么呢?也许是某个少女的秘密?也许是某个少年浸透了臭汗的运动背心?呵呵
,谁知道呢。
这时候陈可发现一个馆员正从阅览区的玻璃门里面看着他,他连忙不好意思地关上
橱门,走进了阅览区,朝馆员阿姨笑了笑,阿姨也冲他一乐,目送他消失在b区的尽头。
陈可走到g区的书架前,挑了一本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在旁边无数个空座位上找
了一个,坐下翻了起来。
曾经在看《世界通史》的时候,陈可对其作者之于中国哲学的轻忽和无知甚是不以
为然。毕竟是外国人写的东西,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冯友兰自序的第一句话就很有意思
:“……譬犹画图,小景之中,形神自足。”这虽是讲书的结构,却也恰言中了中国文
化的全部精髓之所在。国画中虽也有几十米的著名画卷,譬如《清明上河图》,但其历
史价值往往超过了艺术价值;若论国画中真正的经典,有一幅是象《最后的晚餐》一般
,一群人坦胸露乳地挤在一块吃饭的么?再说诗词文学,长达几篇的倒也有,譬如《天
问》,可正如胡适所言,其文学价值几乎为零;中国诗词真正的经典也总是寥寥数语,
不尽之意,尤在言外。中国文化的美和西方文化精心构造的美不同,它是一种自我实现
的美,在这种美的实现过程中,没有所谓的欣赏者,从作者到观者每个人都参与了美的
实现过程。所谓小景之中,形神自足的意境即是在此。这种意境是长于技术的西方人无
法体会的——意境这个词就是一个少有的专业领域的国产品,因为用任何西方语言都无
法正确地评价一首诗,一幅画,或者一篇短短的文章所体现的价值。那么,又怎么能指
望一个西方人对中国文化形而上的部分作出正确的评价呢?
在陈可把书翻了一半的时候,图书馆的静谧突然被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陈可
抬起头,楞楞地看着四处张望的来者。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几天前那个晕机的女孩说过的
话,
“也不枉我们有缘。”
尽管来人从头到脚换了身衣服,但陈可仍然十分确定他就是三天内已经见过三次,
并且每一次都引起他极大注意的陌生男孩。陈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要是在第一次
见面的时候就同他打招呼,现在自己可能就已经在想着怎么把他的手从肩上给弄下去了
吧。男孩眼看就要转过头来,陈可不愿意就这么和他对视,便低下了头,装着毫无发觉
的样子接着看书。
就在这一刻,于雷第一次发现了陈可,穿着白色的圆领衫,乌黑的直发轻轻地拂着
额头。若是他再把头低下去一些,怕就是要遮住那双清澈的眸子,把自己从他的世界中
隔开。老实说,就在那火石电光般的一瞬间,于雷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有
的是他抱着他,有的是他躺在他怀里,有的是他们在东外滩的德国啤酒屋里吃饭,有的
是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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