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宿,也懒得和他争辩了,以后有的是热闹呢。
天琪穿越走廊,盘腿坐到楼梯后的地毯上,脸靠着冰冷的栏杆,偷听楼下母亲和男人的谈话。
“我还是想演戏,肖家那公司我不去了,你另帮我安排吧。”女人翻着一本杂志懒在沙发里说。
顾远声挨着她坐了,“在家做贤妻良母不好吗?”
“有什么好?伺候一个老爷外加两个少爷,当我老妈子呢!”言秋立时来了脾气。
她以前是个颇有名气的演员,眉眼之间嬉笑怒骂人生百态,似乎原本就为了演戏而生。转瞬间她能够变换千百张脸,然而没有哪一张脸真正属于她自己。它们都是电影里一个个活生活色的人物,真实的她已经不重要了。
顾远声是她的影迷,最爱她这一张张的假脸,美得天衣无缝。
此时看她半恼半笑嗔了这么一句,心情大好,“你喜欢演就演吧,过两天我去问问,只是到时可别说累。”
“怎么会,只要能重新回来,我什么都愿意。”说到演戏,言秋顿时失掉了那点懒劲。她从前也红透过半边天,事业巅峰时退居幕后嫁了人。然而没过几年,情郎变赌徒,不仅把自己前途赔了进去,生活更是举步维艰。顾远声是她当年追求者之一,声称她影迷还做过那些小孩子追偶像送礼物的蠢事。三年前他见她落难,仍不忘当年情意伸手援助,两人日久生情,自然又走到了一起。
息影一直是言秋的心病,她喜欢演戏,热爱电影,也享受被万人瞩目的名利场。当年也几番后悔,然而自天琪出生,她自愧容貌身材大变,又奔波于赌债流难间,更与片场无缘了。
顾远声是她重新燃起的希望,她迫切想要逃离困境,扔掉过往一切,甚至连那孩子一起,通通抛离她世界。她不喜欢陆天琪,那张与魔鬼一模一样的脸,验证着她失败难堪的过去。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却必须为这愚蠢的错误负责。她被这孩子牵绊了半生,放弃事业耗尽青春,一番牺牲付之东流。她怎能甘心?遇到顾远声的时候,是她人生最糟糕的时期,生活打击得她一身灰败,那可怜一点人性和爱早被消磨光了。每天疲于奔命残存苟活,幸好,顾远声来了,给了她人生一线希望,火光牵引着她亦步亦趋,她不能让这火光溜走。
“从龙套做起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可能演什么小姑娘了。”她不胜唏嘘的道。
“别这么想,你还和从前一样。”顾远声安慰她。
“你不明白,当了别人妈终究是不同了。现在我身材根本没法看,当年那么折腾,再挽回不过来了。有时候,我真后悔生了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孩子,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顾远声揽过她肩,“好了,都过去了。”
“嗯……对了,那小子读书差得很,你怎么安排他进三中了?”
顾远声笑道,“三中清明在高中部,两个人做伴也放心些。而且三中师资好,不在乎那几个钱,天琪聪明,以后必大有作为。”
她嗤的一笑,“也就你看他聪明,我倒觉得他笨得很,有个爸为他花钱他还不乐意。”
“孩子嘛,习惯两天就好了。倒是你,审我这大半天,可放心了?”
女人手臂缠上他脖颈,眼梢微挑,笑意流盼,“你就知道?”
他吻了吻凑过来的唇,笑,“我还不知道你。”
天琪猛地站起来,起得太急带动栏杆哐的一声响,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忽然中断。陆天琪被那亲热画面刺激得一恶心,他心狂跳,满腔愤怒,对那没廉耻的女人大喊:“我也宁愿你没生过我,好过现在看你恶心!”
他狠踢了一脚栏杆跑了。
顾远声尴尬地笑了笑,言秋无所谓地捡起杂志继续看。
她其实不关心陆天琪的心情,一个孩子,只知道自己东西被剥夺了就嚷嚷,是她剥夺的吗?她是罪人吗?她又能去怪谁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大家活着各凭本事。她能为他挣得三寸之地,一个还算优渥的免费监护人,她自觉很对得起他了,还能让她怎么样?
从那天之后,这位新妈妈便投身于她汲汲于营的事业中。女人很少在家,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出门去,欢声笑语回家来。她兴致极高,不时拉一些闺蜜同伴在家打牌开派对,牌桌在客厅一支就是一天,噼里啪啦的搓牌声,令这冷清的锦绣山庄也热闹起来。
言秋请的都是圈内朋友,她消失了太久,迫切想要融入大环境。如今这顾太太的头衔给了她太多好处,几个圈里导演大腕也给面子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仿佛一夜之间活了过来,端得一脸笑,穿梭在人群中应酬交际也显俏丽。
每当言秋春风得意之时,天琪就凉凉的出现在了二楼上,他高高坐在楼梯外面,两条腿在半空荡来荡去,冷漠地望着大厅里人来人往。客人抬头看他,他也不怕人,生生再把人盯回去。有人问及言秋是谁,言秋都顾左右而言他。她是不会承认她有个半大孩子的。
母子之间暗潮汹涌,天琪愤然于没法当面刺她,她也厌烦那小鬼拖她后腿。
三中到初春才入学,漫漫长假百无聊赖,他几次三番想回家,跑到海边又自己溜了回来。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
这里的一切他都很抵触。新爸爸对他示好,被他两三句讽刺顶了回去。哥哥叫他下楼吃饭,他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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