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靠女人去周旋。”
“祖母说,她会再进宫去求太后……”
嘴角再挑高三分,温雅歆斜眼,看傻子一般觑着他泛红的眼眶。求有何用?若真能求得来,宫门前早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哪里还轮得上他们?
“二姐……”满肚子话语都被她这一瞥硬生生堵回肚子里,温雅臣上前一步想要如儿时般去拽她的衣袖。
院门外,温荣顶着一头热汗满脸通红地跑来:“少、少爷!不是二小姐!宫里刚下了圣旨,不、不是二小姐,是临江王世子!”
大宁朝天和元年春,北方有月琉族蠢蠢欲动,上以仁爱和睦为念,不忍妄动干戈,致山河蒙尘生灵涂炭之苦。欲许以公主,远嫁北地,沐蛮民以教化,促北境以安宁。时有临江王辅政,言女子娇弱,难捱风沙砥砺之苦,愿以独子相代,赴月琉为质,愿两国相睦,永不互扰。上感其挚诚,执手赞许,泪流不止。
这段金殿内君臣执手相看泪眼的佳话顷刻间传遍了天下,大街小巷男女妇孺无人不知。
散朝后,唐无惑走在温雅臣身侧,切齿冷哼:“看,人家才是真父子。”
温雅臣一把抓过他的衣袖,唐无惑回过脸,硬朗方正的面孔上怒气四溢,再找不到一丝温良端方的影踪。
“是叶青羽。”再不是疑问,温雅臣抬头定定看他同样凝重如墨的眼,“临江王逼他的,还是……”
“他自愿的。”
手一颤,忍不住把掌心里的布料攥得更紧,他兀自仰着头,一眨不眨盯着唐无惑的脸,费尽心机想要从那上头看出些蛛丝马迹:“为什么?”
“……”唐无惑任由他拉扯着,衣袖下的双手同样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这是他的志向。”
指尖一顿,光滑厚实的料子从掌心滑落,仿佛快要握不住。温雅臣垂下头怔怔看着自己青色的官袍下摆,江崖海水,日月祥云,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得仿佛要从那料子上跳出来。
“身为男子就当以天下为念,食君之禄忧君之事。”刹那之间,豁然开朗。喃喃地、喃喃地,像是说给唐无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思绪纷杂,春末和煦拂面的微风里,那个照镜坊绿意盎然的小院中所发生的一切恍然间又重现眼前,那些叶青羽说过的话,劝诫他的,勉励他的,伴随着无奈苦笑无意间抒发了胸襟的,一瞬间涌上舌尖,“一世为人,纵抛头颅、洒热血,却换得鞠躬尽瘁、粉身碎骨,只要天下一刻太平,万民一日温饱,便可含笑九泉此生无憾,总好过终日闲闲碌碌蹉跎年华。”
闲闲碌碌蹉跎年华,说的可不就是他?
被自小禁锢在小小一方天地里的人,每天抬眼只能望见寸许方方正正的天空,身边除了一个老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吃饱穿暖,没有人在意他的学问是否有所长进,没有人关心他的喜怒哀乐,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个能一起玩笑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寥寥几人,这世上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好读书,却不能光明正大入私塾拜老师,所谓同窗之谊,所谓青梅竹马,这一辈子都同他无缘。他写得一笔好字,文章做得那般工整,却不能参选考试,空有着满腹经纶,却连个名落孙山的机会都不能有。他只能安安静静呆在他的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夜将尽时,独自缩在街角暗影里,默默看一眼人世的喧嚣繁华。就是这样的人,念念不忘的却还是家国天下黎民苍生。这九州天下如此之大,可曾容得下一个他?这百姓众生何其之多,可曾有一人记得他的名?江山辽阔,他一心一意惦着江山,却连生身父亲都不曾替他把江山谋划。他说他身为宁氏之子,就当为宁氏尽忠。可他却只能隐姓埋名,连宁这个姓都不能有。偏偏……偏偏……偏偏还挂怀着,还牵念着,还口口声声掷地有声着,要抛头颅洒热血,要鞠躬尽瘁粉身碎骨。叶青羽,他的叶青羽啊……这便是他的叶青羽。
“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个个都念着天下,你们有胆量,你们是大丈夫,在下佩服。”两手抱拳,冲着唐无惑深深弯腰一揖到底,温雅臣扯着嘴角用力地笑,四肢百骸心胸肺腑,说不出的空荡低落,“唯有我……唯有我……”是那个连修身都做不到的。看,差距何其之大,哪里是区区“胆气”两字可解?
晃着快要垂及地面的宽大衣袖摇摇摆摆向前走,温雅臣扶着脖子,蹙紧眉头思索昨晚那朱大耳朵提起的那个郊外茶庄上的小家碧玉叫什么名?明日何不骑马去那儿走一遭?还有倚翠楼红杏闹着要的那个玛瑙镯子,待会儿路过首饰铺就去看看,有好看的就买下送她吧,那张哭花了妆的脸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再有,前些时日庆世子欠他的赌债,是不是也该让温荣去催一催?哪怕拿不着银子,从他身边要走一个美貌的丫鬟也是好的……一件又一件,一桩又一桩,温雅臣逼着自己不停地想,想得额头发胀神思昏沉,似乎就能在心底里把叶青羽三字深深掩埋起来。
唐无惑有意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不紧不慢收住脚,跟着他一同停下:“他说,倘若温二小姐走了,你心里会不好受。”
“天生可以一世无忧也是一种福气。若要说为什么是他,我自己也闹不明白。
只是每当看到他荒唐胡闹的时候,那样无所顾忌放荡不羁的模样,真是……光华耀目。所以,我希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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