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元后低缓的呼吸,低声道,“你饶过他这次吧,他毕竟年纪小,不明白事。更何况,太子之位,是你坐还是他坐,其实并无差别……”
谢忱顿了下,反问道:“年纪小?姨母认为,身为皇子,多大才不算年纪小?他都已经学会了阴奉阳违,学会了弑父杀兄,怎么到头来却又成了年纪还小?”
贤妃摇摇头:“禹儿只是受人蒙蔽,听信了皇后和尚书令的话。姨母保证,只好他好好的,姨母一定会劝他不再打太子之位的主意。你父皇毕竟只有三个儿子,二皇子已经没了,若再没了禹儿,只怕你父皇一时受不住圣体有恙。”
谢忱喝了口茶,低声道:“受人蒙蔽?姨母就是这般护着他,才叫他养成了如今这副性子。王皇后打从一开始就要养废他,若不是二弟出了事,怎么会轮到他得王家支持,得这些兵马。”
贤妃长叹了口气:“姨母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母妃的身体自诞下禹儿后,便一直不大好,现在更是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谁都知道她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你就当为了你母妃,绕过禹儿吧。”
谢忱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姨母,孤也是母妃的儿子。嫡亲的,长子。孤与裴家的关系更亲近,姨母难道不该替孤多想想么。”
贤妃咬唇:“你是嫡长子无错,可正因为如此,理当该多照顾弟弟……”
“谢禹所犯乃是大错,真正有权力的人是父皇,不是孤。姨母,你求错人了。”
贤妃还欲再说,谢忱毫不客气地起身:“来人!”
“殿下。”
“送贤妃娘娘去见陛下。”他沉着脸,冷声道,“陛下一定很想见见贤妃娘娘,顺便问问贤妃娘娘是如何从守卫森严的禁宫离开的。”
*****
谢忱在宫里待了足足有六七日。开头几日,孙蓬都在宫外忙碌,之后听闻宫里的情况好了不少,便入宫做起了谢忱的助手。
熙和帝得知他未得传召回了京,心里多少有些不喜,可在熙和帝眼里,谢忱身边能得用的人不过寥寥。就连此番回京救驾带来的兵马,也不过是借调而已。
既然如此,一个被调用的监察御史,也就不关紧要了。
几日后,谢禹谋反的处决终于出来了。
此事若非闹得实在太过厉害,又自己一头栽进了熙和帝最忌讳的事情里,谢禹理当会被留下来。至多不过是个圈进,或是夺身上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
谢彰只差一步,就会沦为庶民。可那样,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只可惜没来得及,才叫他最终死在了自己一贯看不起的同父异母弟弟手里。
谢禹此案牵涉甚广,刑部与大理寺前前后后处斩了两千余人,就连宗正寺,也一同处理了好几位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皇亲国戚。到此地步,谢禹身边所有能用的人,皆被挖了出来。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通通被拔的一干二净,绝无复起的可能。
那些跟随谢禹逼宫的将士,不少人因结党营私,被彻彻底底一番严查后,革职的革职,贬斥的贬斥,还有不少人甚至为此没了性命。
谢禹的案子是熙和帝亲自督促刑部与大理寺协同调查,无人敢弄虚作假。
尽管如此,熙和帝仍旧难消心头怒火,更是在贤妃几次三番为谢禹请求后,对军中几个和他及王侑之来往密切的将军处理灭九族的严刑。
一时间,京城之中,人人自危。
虽还未举行册封大典,连祭祖昭告天下也无,但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新太子已经出现了。
谢忱近日来皆住在东宫,孙蓬便也随着在东宫留宿。一来二去,就有宫人们开始试探着是否要将东宫的摆设重新布置一番。
可谢忱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分即将当太子的神色,似乎当真只是借住。
这日,贤妃照旧在见过谢忱后,被人送出东宫。
孙蓬从书房内的屏风后走出来:“贤妃还没放弃吗?”
“由不得她不放弃。”谢忱回首,亲了亲孙蓬的耳垂,淡淡道,“谢禹的案子已经定了,姨母就算再想救他,也无可奈何。毕竟,父皇要处死谢禹的圣旨,已经下了。”
孙蓬闻言不由地想起自己不久前去天牢,见谢禹时瞧见的画面。那个被王皇后从小养育的小皇子,虽最初那些年并不得宠,看着有些怯弱,可到底还带着皇室的自尊自傲。
而今坐在天牢里,吃得苦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十分之一,却已瘦得两颊凹陷,双目无神,再难见到一分神采。
“贤妃娘娘还是说那些同样的话?”
谢忱轻轻点头:“嗯。她说,不管如何,这个位子终究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已经死了一个谢彰,这唯一的兄弟,我该宽宏大量一些,留下他,善待他。”
孙蓬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睁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忱。
谢忱被他这副神情逗笑,低头轻咬他的鼻尖道:“我不是容不得人。当年他若是没逼上景明寺,拿全寺僧侣的命要写我自尽,我也不会有机会重活一世,终于抓到你。这一世,只要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敬我畏我,我不会薄待了他。可惜,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甚至比当时更冲动,更天真。”
孙蓬知道谢忱虽说着这些话,可心里头并非没有对谢禹的惋惜。谢禹会有今日种种,实在都与熙和帝及王家当年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
“你会想做这个太子吗?”孙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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