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细眉俊眼的,虽然话不多,但陛下问话时偶尔抬头,水灵灵的眼睛伶俐得很,瞧身段姿容都不一般呐,倒不像真来给五殿下当伴读的。”小徒弟嘴里的“伶利”可不单是夸人,这些事在宫里本也不算什么,投君所好,邀君之宠,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底下人为了宠幸多动脑筋属平常之事,何况还是后宫。
温行刚登基那几年,眼看后宫妃位多虚悬,外臣也没少动过献女的心思,有些人知道他有那么一好,福宁殿里还有个男人,便搜罗长得俊俏的少年送来,温行那时心思都扑在政事上,对这些连看也不多看一眼,时间久了,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添,福宁殿里倒是屹立不倒,大概便知是要专宠了,温行待臣下不算多么严苛,决断却也是说一不二的,绝不会允许他人胡乱插手宫廷,果真灵敏有眼色的人,都不再往这上面使力。
连阿禄这样精乖惯的人,也慢慢习惯把温行身边除了思安再没别人看作当然。
因此小徒弟跑来报信,他还当小幺儿年轻见识少。
“算个什么,是个人都能往陛下跟前站的么。你只管当你差事,保不准过两天陛下就回来了,待你差当好了,师傅找个机会把你调到福宁殿,陛下和郎主记得你的好,日后有你的前程。”
小徒弟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常宸妃离开垂拱殿的时候,常家的子侄也跟着离开了,没在垂拱殿多逗留半刻,阿禄心想果然嘛,要美色,陛下什么样的没见过,真正记在心里的,那不一样。
怎知到第二日,温行竟又传那位常家郎君到垂拱殿,这回来就没再出去,晚上也宿在垂拱殿里。
这还了得!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只闹了这么几日别扭竟会出这样的岔子,小徒弟又来传信的时候,阿禄立刻坐不住了。
为与思安这些年的情分,也为他自己。
阿禄清楚,他能坐上大内总管的位子,有多半是因为思安。思安住在宫里,温行需要一个知根知底且绝对忠心于思安的人掌管大内,能使人轻易无法触犯思安。
若是温行对思安再不能……阿禄心里刻意避着“宠幸”或“失宠”这样的字眼,总觉得这些字眼用在思安身上太失尊重,思安曾经是什么人,就算当初多遭掣肘,也是祭告过天地的天子,怎么能把这样的字眼用他身上,况且他与温行的情形,光论宠,似乎也不对。
总之绝对不能让人钻这个空子。
阿禄让小徒弟去打探那常郎君的底细,自己则去劝思安。
思安还什么都不知道,阿禄一想就有些焦急,但又不敢贸然与他说,来龙去脉还没弄清,若只是虚惊一场,何必惹人多担心,又或者果真有什么,若有机会瞒住解决了,又稳妥又不至于伤二人感情。
劝思安比试探温行的意思容易得多,且阿禄想陛下对郎主软语相告多半听的,只要郎主肯回心转意,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好巧不巧垂拱殿这时飘出琴音。
阿禄解释完,对那面都未见过就害他功败垂成的常郎君生出些嫉恨。
“奴只知道这么多,不过奴已经让人去打听,郎主放心,就算那姓常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扒出来。”
思安道:“不稀罕知道他祖宗十八代。”他胸膛起伏不定,话音都硬了几分。
阿禄再不敢多嘴。
最后思安也没多说,把包袱重重放到阿禄手里,转身倒在榻上,手撑着头,脸朝向里,谁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阿禄心里难受,宁愿他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可是一想,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痴情,心在别人身上便一直只在那人身上,如今福宁殿便是他的天地,离开这里,他根本无处容身。
所以唯系一个情字,还是太单薄。
殿中宫人都不敢多言,琴声停了,氛围似乎变得凝重,阿禄把纤云拉到一旁小声叮嘱:“你多看着,咱们这些人好不好都在郎主身上,能劝多劝,千万别让郎主多往心里去。”
纤云睁大眼睛点点头,多少厉害她也懂得。
“那禄总管您……”
“我去垂拱殿瞧瞧,倒不信了。”
常家的少年名叫常修予,今年只一十七岁,脸蛋精细秀美,端地是肤白腰细,与同岁少年相比个子不算高,言行作态很有一种天生不足娇弱微微的样子。
说是宸妃家的子侄辈,阿禄对汴梁贵家亲族了若指掌,十分确定常修予不可能是常氏本家的人,他们常家多少代的武将,结亲都只在武家选,哪里跑出一个擅读书会写字还会弹琴的小郎君,至多是常氏不知隔了几房的旁支亲戚。
奇怪的是,阿禄第一眼看见常修予就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思来想去恍然大悟,那常修予身上分明有些思安的影子,连孱弱不经的模样都很似思安少年时。
见了这一层,阿禄不得不更警醒起来。
这样的少年,当然是常家特意挑选送来的,很可能还专门调教过,不是精心挑选的人怎么敢送到宫里博宠。但为什么常家会照着思安的模子选人,这么些年了,不可能有旁人知道福宁殿里住的人是谁。
最想不透的是,陛下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
阿禄借着余光打量常修予,常修予也暗自观察阿禄,还有阿禄从福宁殿带来的东西。
听说过福宁殿住着个男人,盛宠十年不衰,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入宫前调教的嬷嬷就与常修予说过,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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