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开出停车场。
秋意更重了些,车子飞驰时窗外涌进的风带了寒意,顾虑到身边醉醺醺的沈达,我将车窗升起。
正是夜深时候,城市一路灯火灿烂,车子沿江而开,河岸灯光皎洁如珠链,静静地划过车窗。
沈达兴冲冲地将车介绍给我之后,就摊在了副驾座上,此刻才慢悠悠醒转过来,眼神迷离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阿兰已经五十了,我也老了。
这句酒后之言带了苍凉之感,听了也教人感慨。
我说,您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沈氏上下那一声达老可不是白叫的。
你还小,你不懂,人老了是怎么也追不回来的,虽然人地位变高了,阅历也跟着更广,但是时间就从你眼皮子漏啊漏啊,心里也就跟着慌啊,再往前一步都不敢想。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沈达的话比以往来得都多。
我知道和他辩解无用,只接着他的话应承两下,之后便专心开车。
沈达谈性却不见少,开始说起这些年沈氏的变化来,大概都是老生常谈的,母亲如何肩挑大任,呕心沥血,他如何从旁帮助母亲,令沈氏重现昔日风光。
那次事情以来已经有二十二年了吧,没想到你也这么大了。沈达迷迷糊糊地说着。
我听了,心头却是一跳,这么多年来,沈家的人从不会主动提到当年那次打击,想必是有不得不隐瞒的理由。
我集中注意把稳方向盘,将速度放慢,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要是楚钧还在母亲身边就好了。
楚钧?哼,沈达冷笑一声,沈家就是被他害的,要我说,要不是当初你母亲松口,早就把他送进牢房了。
他对不起沈家吗?
他对不起的人可多着呢,他的员工,沈家上下,他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母亲。当年他卷了楚天的钱和人跑路,把你母亲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可怜你母亲,当时还在坐月子,知道了这事之后当场就气晕了,差点没把命给丢在医院里。后来她连住院都不住,替楚钧收拾烂摊子,连带着沈氏一起受累。大哥本来就身体不太好,知道了这事之后就一病不起了,他到死的时候都睁着眼睛,咒着楚钧不得好死。唉,原本好端端的,就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搞得那么多人陪着他受累。
我细心记下他所说的话。听沈达所说,母亲一直以来或许仍旧对楚钧有情,当年楚天破产之后再无消息,想来那批人后来都由沈氏安置,沈家后来找到了楚钧,却又被母亲放过。多年来母亲没有再嫁,整日除了工作便是一个人愁眉不展,想必心中爱恨交缠。
母亲受这番折磨,足足有二十二年,自我有记忆以来,她从未真心笑过,在我面前,更是连假笑都没有。我的童年净是寂静无声的记忆,直到哥哥的到来,家中才渐渐有了声音。
楚钧现在怎么样了?我试着问他。
谁知道他死了没有,沈达说着,吐出一口酒气,弥散在车中狭窄的空间里面。
我被逼得吸入了一丝,难耐地屏住了呼吸。这时,他又说,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长这么大了,也说不定会想回来看看。
我疑惑地问,楚钧的儿子不是难产死了吗?
那个孩子死了,但是还有你楚宁睿啊,楚宁睿当然是楚钧的儿子。
那一刻我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来,慢慢我开始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同时我发现自己的喉头哽咽,双手止不住颤抖。我硬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生命安危上来,却也更多地凭借本能跟着面前的车。
那车不知何时停在红灯亮起的路口,我忙回过神来,一踩急刹车,身体随着惯性摆荡。恍惚间听见沈达在副驾座上干呕了两声。
我如遭雷殛,脑中突然清明起来,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我的母亲是谁?
我终于想起了这件事,耳边却久久不见回应,我转头一看,沈达已经睡了过去。
第23章23
将沈达送到家之后,我开车回家。
马路上车流稀少,车与车之间交错而过,在我的车窗上绘出若干长长的光迹。我看着五彩的光影倒流,脑中一阵生疼。
待我过神来,我已经坐在了一家酒吧里。等酒的时候接到了哥哥的电话,想着店内也还算安静,我就没有走到外面。
刚将电话接起,哥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传来,那声音带了熟悉的热度,阿睿,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在哪儿?哥哥似乎从察觉到什么,加重声音又问了我一遍。
他见我半晌没有回应,突然放缓了语调,你是在一家店里对吗?他大概是听到了店中的乐声。现在你不要挂电话,我马上就过来。
哥哥少有用这样轻柔的语气和我说话的时候,听来竟带了点诱哄。而我也照他所说的,将手机放在一边。
此时我抬头四顾,才发现四周很少有女性,但店内灯光黯淡,布满似有若无的香薰味道,同坐的两个男人之间气氛暧昧莫名。我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走进了什么样的店里。但酒已经点上,我也顾不得太多。
一个人的时候酒总是喝得快,不知不觉间三两杯下肚,和之前在宴会上喝的那些相混,一时后劲剧烈。
意识模糊间,我直觉精神一阵倦怠,却没有睡意,只是支撑着脑袋,暂缓了喝酒的进程。
阿睿,阿睿。
似乎是有人在叫我,我的身边却没有人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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