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苏绍亭:“你给周围邻居的解释是,淞沪战役后你就离开了军队,到过很多地方,最后流落到香港,结识了你太太,结婚后回到上海。既含糊其辞又漏洞百出。苏先生,你认为呢?”
苏绍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似乎都在蓝天的预料之中,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说下去:“既然你不想提这落魄的五年,我们就把重点放在你回来以后。据你的邻居讲,你是今年二月底回来的。就在那前后几天,上海出现了一个新的电台,紧跟着市面上出现了大量伪钞。李士群的人追查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只知道这个电台在原来法租界的望志路附近。而你就住在贝勒路,离望志路很近。几个月后,我们挖出一个内奸,随即招供了他和重庆分子的接头地点就在望志路。76号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那个电台神秘消失了。就在这之后,你剁了手指,一副潦倒的样子出现在陈亦新家里。”说话间他起身走到苏绍亭面前,提起拷在他双手上的手铐,仔细端详起他那个断指:“时间地点,如此严丝合缝,只有白痴才会认为这是巧合。”
苏绍亭收回自己的手,也看了看自己的断指:“绕那么大圈子,你是想说我和那些伪钞有关?果真如此的话,我随便拿几沓都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司机的地步吧,怎么说我也是少东家。”
蓝天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这段时间来,你天天送陈亦新上下班,没事就赖在他的办公室,应该早把医院的环境地形和卫兵的换班时间都观察琢磨透了吧。其实我很好奇,想看看你究竟怎么下手,但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我等下去了。不想受罪的话,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那些同伴都藏在什么地方,具体的行动计划又是什么?还有,陈亦新在你们的行动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苏绍亭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人,他猜到了开头,又猜对了中间,好在结局有些偏差。如果在蓝天眼里,自己只是利用陈亦新的旧情,潜伏在他身边,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这里,苏绍亭嘿嘿又笑起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陈亦新吧。”
“你什么意思?”蓝天的脸一下变得铁青。
苏绍亭一脸讥讽地说下去:“难道不是?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推测,没有一件你能拿出证据来。如果我扛不住招了什么,不但罪名坐实,还把陈亦新也摘干净了,真是一石二鸟,你既除掉了我,又得到了他。别怪我没告诉你,做陈亦新的情人就要被压在……”
没等苏绍亭说完,蓝天扬手重重抽了一耳光过来:“贱货,那么喜欢让男人压,这里年轻力壮的男人有的是,会让你得到满足的。”
苏绍亭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那是不是说,这些人都让你满足过?”
蓝天怒到极点反倒笑了:“苏先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来我没有必要拿出什么证据,你非嫌自己死得慢,那就没办法了。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去何记豆浆店了?”
苏绍亭心跳加快,但表面上仍然不甘示弱:“那又怎么样?”
蓝天的冷笑听着有些渗人:“你离开后我们的人也去了那个豆浆店,里面的一个伙计看见我们就跑。如果心里没鬼,他跑什么?”
苏绍亭更加坚信对方没有抓住确切的把柄,估计那位同事在敌人追捕的时候已经死了,否则蓝天哪还有耐心和自己周旋。他曾经接受过对付残酷审讯的基本训练,第一条原则就是不要试图激怒你的审讯者,那将会招致疯狂的报复。但他更清楚今天的审讯记录一定会上报给日本人,蓝天原本就没有确实的证据来指控他,如果连抓捕的动机都不纯的话,这份记录对日本人来说便没多大的分量:“这也能算证据?谁看见拿枪的人上门都会跑,这是本能!蓝天,如果你真心喜欢陈亦新,我退出把他让给你好了,真没必要……”
蓝天彻底被激怒了,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抽过来。苏绍亭只觉得满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耳朵里一阵鸣响。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眼看着蓝天:“话说回来,即便我退出也是白搭,亦新不会喜欢一个汉奸的。”
“找死!”蓝天猛地板起苏绍亭的下颌,两人谁也不甘示弱地对视着,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头,他们看上去真只是一对情敌。足足过去了半分钟,蓝天松开手,做了个手势,两个手下走了过来,拖起苏绍亭吊在墙角的刑架上。
两只手腕上承受了苏绍亭全身的重量,手铐里的铁刺勒进皮肤,扎在骨头上,痛得他浑身打颤。渐渐的,两条手臂变得麻木,没有了知觉……这仅仅只是开始,更可怕的暴虐还在后头,他越发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蓝天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慢慢踱到苏绍亭面前:“滋味怎么样?我们就把复杂事情简单化吧,只要你交出同伙你就可以回家了,不管你是重庆分子还是gd那边派来的。我说话算数。”
苏绍亭吃力地抬起头看了看他,不知死活地笑了一下。那种嘲弄的笑容让蓝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冷静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暴躁地挥了一下手,那几个等得不耐烦的打手立刻抄起家伙,朝苏绍亭招呼过来。
37、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蓝天双腿翘在前面的桌子上,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审讯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虽然还没有从苏绍亭口中撬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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