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宁深邃的眸子俯视着她。
“你同意了?”
钟易宁扫了眼边上的傅雪茹,接道:“是爸的意思。”
“老钟说他想回家,他说这医院冷冷清清,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也……不想在这边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跟瑾言都很忙,还有易宁两头跑也挺累的,尽人事,听天命,我们都努力过了,那就放手吧——我的痛,不比你们少。”傅雪茹说着说着声音变哽咽了。
良久,傅蔓缓缓闭上眼,一字一字问道:“什么时候走?”
傅雪茹侧过头,淡淡道:“过几天。”
过了一会儿,傅雪茹回病房陪钟远山,此刻他已经醒了,“蔓蔓来过?”
傅雪茹点了点头,“嗯,这孩子舍不得你,我就说她会原谅你的。”
钟远山淡笑着罢了罢手,事已至此,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更带不走什么,他只希望没了他的庇护,这些孩子能长大,能幸福,少走弯路。
他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说:“对不起,我最近睡的越来越久了吧。”
傅雪茹咬着牙猛的摇了摇头,“没事,对了,蔓蔓这丫头怀孕了这么大事都没告诉我们,真是,你看,老天对你也不薄,当了爷爷马上又要当外公——”
钟远山顿时愣住,惨白的脸上难得的染上一丝喜色,“真的?”
傅雪茹点头如捣蒜。
过了一会儿又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金锁,“这只金锁本来是给易宁跟简彤的孩子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这里,你帮我先给蔓蔓吧,我欠她太多,等回了江城,你再帮我去给小孙子重新打一只。”
傅雪茹忍着眼泪别过头,“不给,等孩子生下来你自己给。”
钟远山淡笑着不说话,抚着手里的小金锁。
傅雪茹哽咽道:“也就九个月而已。”
钟远山笑着叹息:”对啊,也就九个月而已。“
九个月,可以孕育一场新的生命,九个月,也可让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悄悄殒去。
九个月而已,不过三季,一场花开,一场花谢,终究错过那一场盛季。
***
钟易宁看着傅蔓怔愣的发呆的背影缓缓踱过去,双手慢慢抬起,将她揽进怀里,傅蔓一怔,想推开终究撤了手,钟易宁兀自勾了勾嘴角,道:“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傅蔓轻轻嗯了一声,“你也是。什么时候回去?”
钟易宁抚着她背脊的双手微微一滞,道:“等会就回去,晚上有任务。”
傅蔓“哦”了一声。
晚上的任务是他跟踪了三年,布局了三年的最后一场,如果成功,那他将功成身退,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在国家和任务面前,他没得选择,这是军人的职责。
他失去太多,错过太多,现在想要拾起也都已来不及,他唯一期望的便是没有他,她是真的幸福。或许,这一辈子,他都只能守着这份爱,去履行作为儿子的职责。
钟易宁绕过病房去看了钟远山,钟远山一如往常一样,只是淡淡的叮嘱他工作不要太拼命。也许是钟远山的性格使然,从小便不习惯跟儿子太热络,所以现在连那些关心的话语也听上去那么的冷淡。
钟易宁也一如往常一样叮嘱了几句便走了,气氛再紧张,他永远只压抑在自己心里,从不表露出来。
军装笔挺的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出病房一步步朝门外走去,最终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这夜,谁能入眠?
☆、第六十四章
夜晚是无尽延绵的漆黑,覆盖了整片天空,只余天边那一丝丝微弱的月光铺洒这片地,道路两旁亮着几盏昏暗的路灯,傅蔓才刚刚走出医院大门门口就看见一辆乌漆麻黑的、熟悉的车辆驶来。
车前灯大亮照着这寂静的深夜与长街,面容冷硬的男人靠着车后座,双手有节奏的击打着窗沿,目光深邃而又沉静的锁着她,江瑾言声音清冷划破着沉寂的长空,穿透进她耳里,“过来。”
傅蔓慢慢的朝他挪过去,直到在他面前站定,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知道现在几点了?”
傅蔓下意识的看向手上的腕表,却发现白皙的手腕上空空如也,这只表是两人在一起没多久江瑾言送她的情侣表,江瑾言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点破,淡淡道:“电话拿来。”
傅蔓才刚刚低头准备掏手机,就看见对面去而复返的钟易宁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手中拿着她的表。傅蔓一怔,三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静静的立着。
过了一会儿,钟易宁将表交给了一位路人让他拿过来,自己只瞧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们两。
他给她带来的总是无尽的麻烦,刚刚看她表带松了,便帮她拆下来捯饬了下,得知她怀孕的同时怔忪了片刻却也忘记了这表的事。想为她做些什么,却总是带给她困扰,他注定,不能出现在她生活范围内。
路人小姐将表递到傅蔓面前,“小姐,刚刚那位先生要我转交给你的。”说完便暧昧的一笑转身大步离去。傅蔓悄悄的打量车里江瑾言的神情,眉峰微微一凝,眼底清淡,情绪教人难以捉摸,半晌后才听见江瑾言低沉的嗓音:“杵在那儿干嘛?上车。”
傅蔓身子刚刚沾上座位却被他一把拉至怀里,快速的夺过手里的表。
伴随一声陶瓷落地发出的闷响,傅蔓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干嘛?”
江瑾言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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