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般:“且不说有没有法子治,那笔医药费谁来出?你们个个都有指望,就都排着队看我的好戏。对,我是没有你这么厉害,勾搭了雷准,为他爬了那么多人的床,现在又养了个小白脸,可以坐吃山空。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慕辰一个人,现在他不管我了,不要我了,我就像破布,谁都能踩上几脚。治病?不如由我去死!”
“慕辰他不是……”
“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童连挥着打着点滴的手,神色间有些强弩之末的疲惫,“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不是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他跟我,本来就是玩玩而已,谁会要个男-妓?我越是明白,越是笑自己傻。我真傻,我怎么就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本来就指望不上,我还把最后一点希望都压在他身上,我们睡了那么多次,他连句承诺都没给过我,我真傻。”
惊蛰有些哀戚,慢慢给童连盖上被子,童连眼角有泪,却凝固着不肯落下。他坐在童连床边,轻轻问他:“我叫慕辰来好不好?他对你,肯定不是全无感情。”
童连摇摇头,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努力笑了一笑:“很够了,好歹还有个人能来看看我。惊蛰,我没帮过你什么,反而总是承你的情,你以后不要来了,欠得越多,我越还不清。”
“我没有想让你还。”
“够了,你走吧,我已经够难看的了。”他闭上眼睛。
“童连,你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你不要灰心,我……”
“滚!”童连忽然挣扎着给了他一巴掌,正打在脸颊。惊蛰一下子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耳光又扇过来。他后退了一步,童连发疯般的举动拽倒了点滴架,也把针头从肉里甩了出来。血溅满白色的床单和被褥,童连重心不稳,腿脚无力,整个人摔在地上。惊蛰想去扶他,他却手脚挥动着不让惊蛰靠近,嘴里喊着让他滚,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出来。雷准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声音推门进来,眉头一皱,跟在身后的人赶紧架开童连。
医生这时也赶到,几个人把童连用皮带子绑在床上,雷准半搂半抱着惊蛰走出病房,惊蛰回过头,童连大睁着双眼望天花板,泪水糊了满脸。镇定剂的药效发挥得很快,门关上的最后一瞬,他已经沉睡过去。
惊蛰微微发抖,被雷准搂在怀里,抖得更加厉害。雷准脱下自己的大衣裹起他,下属从病房里走出来,神色恭谨地询问是否要对童连看管监视。惊蛰从雷准怀里抬起头,眼底红了一圈,恨声道:“你们不去看管那个害人的人,却要为难一个病人,算什么本事!”
雷准把他压进自己怀里,对没有眼色的下属微一点头,下属悻悻地走了。雷准叹了口气,轻声问:“他没伤到你吧。”
惊蛰摇摇头,整个人沉浸在脆弱伤感的情绪里:“他说不想再见到我。你知道么,店里数他最漂亮,脾气也最大。客人们都宠着他,因为他脾气大,可也会撒娇,床上的功夫好,伺候谁谁都舒服。可是你看,出了事,平时山盟海誓的人却一个也不见了,连医药费都没人管,大冷的天,自己被丢在医院里。”
“医药费,我已经给他交上了。”雷准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不想让这件事这么算了,想替童连报复。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会让常立元身败名裂,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师出无名。”雷准的声音也充满了无奈,“我跟常立元没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何况,他也不太涉及黑道,我不能平白无故去为难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惊蛰点点头,离开雷准的怀抱,眉目间蕴着数不尽的疲惫:“我明白。雷准,童连的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雪又下大了,一片一片,像是谁拆散了羽绒枕头。惊蛰打开车门,本想脱下雷准的大衣递给他,雷准却跟着下车。惊蛰身心疲惫,动作也变得缓慢,大衣刚脱了一半,就被雷准拉着手制止。
“穿着吧。”雷准帮他把脱下来的左手重新伸进袖子,“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嗯。”惊蛰说,“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惊蛰。”雷准忽然叫住他,“宁飞跟我说,想提早解除婚约。”
惊蛰挑起眉。
“我同意了,所以大概最快,春节的时候,我就又是单身。”
“嗯,恭喜你。”
“惊蛰,你愿不愿意,跟我移民荷兰?”
惊蛰耸耸肩:“我没有护照。”
“我帮你办。”
“我也没有签证。”
“那些,我都可以帮你搞定。”
“我不会说英语。”
“惊蛰,只要你答应,一切都不是问题。”雷准说,“只要你答应。”
“那些……到时候再说吧。”惊蛰甩甩手,转身。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气,雷准只穿一件毛衫,站在原地,想等惊蛰回头,对他说一句好。惊蛰后来想,如果雷准再多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他也许就会答应。
可他终究没有坚持。
惊蛰对雷准的最后一点留恋和爱意,就在这冰天雪地,化作了一滩乌有。
他揩掉眼角一点不争气的眼泪,走到楼梯口,使劲一跺脚,感应灯便亮了。衣裳单薄的少年站在台阶下,微微弓着腰,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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