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发奋的目标,下面日子,就是林延潮在书院,林府两头跑了。
书院的弟子也是很忙,众弟子们以春秋,诗两经各自结社,每日进行讲会。
现在来说,科试为目的的书院,已经很少举行讲会,但在书院开创之处,讲会却是经常的事。书院讲会开始有点类似佛家辩经的无遮大会,后来又演变成自己的风格,当年朱熹与陆九渊,以心学理学相互辨难的鹅湖之会,天下闻名。
这一日林延潮正在读书,陈行贵来道:“延潮兄,今日可有空?”
林延潮笑着道:“原来是陈兄,你看我不是正读尚书。”
陈行贵笑着道:“整日读书也是无趣,我下午有个讲会,不如你一起来,见见几位好朋友。”
陈行贵办的是春秋社,研习的春秋经,因为书院里研习春秋的人太多,山长林垠一个人教不过来,即允许弟子们结社,然后各社自办讲会上,相互辩难,促进学业。
书院里这样的社有五六个,大的有十几号,小的也有三四人。这时候读书人各自的小圈子就显出来了,成绩优异的,自是不愿意和成绩不好的人玩了,大家都是扎堆一起。
之前陈行贵来邀请林延潮,林延潮没答允是因为自己治的是尚书,而他们研习的是春秋,两边不搭,所以林延潮也没想去参合。比起有些平日成绩不行,四处找门路,被各社拒之门外弟子来说,林延潮是有些超然了。
当下林延潮也是拿这个借口拒绝道:“多谢陈兄好意,但是春秋经不是我的本经,我现在尚书还读来不及啊。”
陈行贵笑着道:“就知延潮兄会这么说,今日我们讲会,不讲五经,只讲四书。”
四书啊,林延潮心想眼下虽在学五经,但四书也是要复习的,毕竟月课可是四书五经都考的,再说陈行贵屡次三番邀请,自己再不来,也不够意思了,当下就答允了。
如书院讲会,分大会小会,如林垠,林燎在朱子阁讲春秋,诗经,任谁都可以去,老少贤愚都行,甚至其他书院都可以,当然前提是你要挤得进去。而陈行贵这样只是小会,只有小圈子里的人才行。
这不由令林延潮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诗社,但是书院里的结社,却是完全两个性质。
讲会地点,就在二梅书屋外的亭子里。
这亭子以往是林延潮常来的地方,亭子外有一颗树,正好遮风挡雨,正适合交游读书。
林延潮来后,见的陈行贵春秋社有十几人,这一次只来了五人,加上自己算六人,除了另一名是与林延潮相熟的外舍弟子外,其他的都是内舍,上舍的同窗。
同时还邀了六名不认识的士子,林延潮问了后,才知道他们是养正书院的弟子,一并来研讨。这几人与陈行贵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之前相互辩经过,交情都不错。
两边一见面都是相互作揖,谈笑风生,林延潮不由感叹读书人以读书会友为两大乐事,要不怎么说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呢。
两边书院的弟子分东西列坐,地上铺了席子,然后各摆纸张文案于面前。要讲会之前,要先推举一人为会主,是养正书院一名讲郎是秀才。
林延潮没有料到陈行贵居然把别的书院讲郎都请来了,但是想过来,讲会既是辩难,由学生弟子来裁判,水平难免不足,由一个秀才来公道,正是再好不过了。
林延潮也听说养正书院,与濂江书院一般都是大书院,而且他们不仅课童生,还有课秀才,讲郎的水平应是相当不错才是。
会主选定后,然后两边书院各选一人为副会主,濂江书院这边选的是上舍一名弟子。
然后讲会就开始,由会主先道讲会的主旨。
林延潮听他说来:“古人讲学口头即是躬践,今日讲学尽是世情,此讲学不信于世,非讲学之过,乃讲者之过。希望诸位讲学讲其所行者,不行则不讲!”
说完会主让两边人从经书里选一篇来辩。
两边书院弟子们先各自商量了一遍后,然后再通过副会主与会主交流了一下,最后选定论语里的第十四篇宪问来讲。
林延潮有点恍然大悟,书院讲课,属于顺竹子劈材,节节而下那种,比如论语,就要从第一篇讲到最后一篇这样按部就班。但是很多时候先生在讲的一篇,已经学会的弟子们,就想跳过去,让先生重点讲自己不太会的一篇。
而讲会就不一样了,学生们可以商量自定篇目,这样就可以针对自己的弱项来讲了。古人读书看来还是蛮有方法的嘛。
正好宪问这一篇,林延潮也并非十分熟稔。当下会主拿出论语一书,翻到宪问这一篇上,开始析书中之义。
下面弟子们都是认真地听着,一篇宪问讲完,林延潮整篇跟着这养正书院的讲郎思路走下来,将原来的条理梳理得很顺,思维里没有打结的地方。看来这会主的水平与林燎差不多,这样林延潮就放下心了,心底想这样的讲会自己来得还是满值的。
当下会主讲完后,两边书院的弟子各书心得,然后当堂念了出来,不是每章都句句都念,只是讲些各自主要心得。
然后大家对经义上,理解不同之处,或者是认为对方错漏的地方,随时站起来相互辩驳。一般来说这样的辩驳,弟子们自己都会争出个所以然来,但也有分不出高下,弟子们理解有偏颇的地方,然后会主出言最后作一个公断。
这样辩难的效果很好,特别是养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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