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声提价的,正是白裳裳。
孔涟漪小脸瞬间就沉了下来,漆墨的眸子中,涌动着怒火。
在场但凡有些眼力劲的人,俱都可以看得出来,台面上展出的那支红珊瑚簪根本就是适合小姑娘佩戴之物,跟白裳裳的挺拔高冷完全不搭边。更何况,她之前才刚刚以九百两的价格购下一支造型别致优雅、本身也更名贵些的乌木古簪,这会儿硬生生杀出来,针对孔涟漪要跟她别苗子的意图很明显。
一方是大名鼎鼎的“天封之花”白裳裳,一方是今日宴会主人西孔词的表妹,西雁知府家掌上明珠孔涟漪。
再加上孔涟漪是跟丁保坐在一桌的,看起来关系极近,而最开始时,志在必得的白裳裳正是被丁保的一万六千两给生生逼退……
一时间,草厅中气氛有些复杂凝重。
就连台上坐着的孔词,也不禁蹙眉。
不过,既是筹集赈灾义款,就不应过问目的,你管人家买来何用,是不是故意别苗头,只好符合规矩,最后一两银子不少给,那就没办法干预。否则开了这个头,有失公允不说,接下来就不大好开展了。
“五百五十两。”孔涟漪不服。
“五百八十两。”白裳裳毫不迟疑。
“六百两。”孔涟漪咬牙。
“六百二十两。”白裳裳语无情绪。
丁保终于皱眉,暗忖这白裳裳堂堂郡主,王室之尊。气量也太狭小了吧。
方才他虽然嘴上跟孔连顺、孔涟漪说的是要替他们解气、教他们如何让白裳裳难堪。但实则也就是见兄妹二人心气不顺。故意借自己的惊人举动,替二人疏迂开解一下。顺便习惯性地口头卖个乖,刷点二人的感激感恩值。
若说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白裳裳有什么不满,顶多也只为孔涟漪门口被撞倒那一下。
所以自然谈不上甚么故意针对。
他是真心诚意要捐些钱的!当然,唯一不厚道的地方是,这些钱是他借花献佛,借鸡生蛋,以“劲草”身法。顺的那位孙璞孙公子的。
要不然,以他心性手腕,真要想坑白裳裳,就绝对不会一口价飙至一万六将其震退,而是利用她的虚荣和傲气,故意炒出火花戾气来,然后一百两一百两,甚至五十两五十两地往上磨,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令其不知不觉间跟着他的价往上走……
等喊到一万五左右。自己突然不再加价,让她成功中标。
可是中标后呢。她身边那群人中明眼一看就知道只有孙璞这一个钱袋子,而孙璞的钱正在自己手里,她喊得是很痛快,跟得也很潇洒,最后大厅广众之下却根本没银子付钱……
竞价输给丁保,只能说是受挫,但要是高调傲气地喊了半天,牛叉轰轰的,最后却连银子的零头都凑不出来,那可不就不仅仅是羞愤欲死丢人到家那么简单了,看孔词今天搞的这个阵仗,真要有人敢放空炮,激怒了孔词,只怕白裳裳她的麻烦还不小哩!
到那时,气吐血她都有可能!
但丁保没有这么做,只是借着自己要做的事,微微挫了她一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黄飞扬的《珠玑霭云图》和那对珍宝阁镇店之宝“紫瑙蝉镯”乃是世间独有一份之物,在座谁不想要?竞价败给丁保,在座大家最多也只会在心里暗骂丁保土豪,而不至于对白裳裳指指点点,影响到郡主姑娘的光辉形象!
但她现在这是要干甚么!
“就算涟漪之前在平望山有甚么不懂事的,做的过分的地方,可也没造成甚么恶劣影响不是,你一个身手不凡武功高明的皇室郡主,之前将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狠狠撞倒在冰天雪地里,这口气出得还不够吗?”
“大爷我好心好意饶你一马,没对你下狠手,你这倒明火执仗地欺负起我涟漪妹子来了?!”
孔家兄妹对丁保怎么样,他心中自有杆秤,因此,他的念头瞬间就有些不大通达了。
“七百两。”
这时,孔涟漪死死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好久,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艰涩地挤出来这么一个数字来。
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煞了此簪。
此价报出,白裳裳那边没再像之前那样果断应声,众人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姑娘出价已经出到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白裳裳要高抬贵手时——
“七百零五两。”
一个极其羞辱、挑衅的报价,像是冰块一样,自白裳裳的口中冷冷吐出。
孔连顺怒不可遏、捏拳欲起。
孔词沉纱摇动,已经自坐姿站了起来,似乎随时就要出声打断——
丁保脸皮猛地一跳,眼睛眯了起来,拍了拍孔涟漪捏得发白的小拳头,沉声道:“往死里跟她玩。放心,多少钱,大哥哥我都出得起。”
这话说得极有底气,而且他自信在场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有底气。
因为天兵攻入华阳县衙那晚,罗知县、白白百户齐齐身死,藏在二人身上银票除了给尤刚招呼衙役青皮的那一些,其余的此时都在他身上。
等于说,他之前力主搞的那个“天兵遗迹”系列所挣得的全部钱款,阴差阳错之下,结果最后都进入他自己一人的腰包。
所以,连带他自己分得的那份,现下一共差不多有近六万银票搁在身上,就藏在怀里。
他心里,也不虞因巨额财产而可能招来的后续身份麻烦,因为现下又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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