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了。”
说完,玛蒂尔达冷冷地吻了吻杰弗里的嘴唇。
杰弗里的眼角一瞬间染满耻辱的红色,他用力推开玛蒂尔达,双手握拳,脸色苍白。
玛蒂尔达后退了几步,然后靠在窗台边,淡淡地,她语气笃定道,“别再欺骗自己了。杰弗里,你已经爱上我了。”
“永远不可能。”
玛蒂尔达看着杰弗里。
杰弗里的眼睛看向别处。
玛蒂尔达朝杰弗里走去,“你躲不开我的视线的,杰弗里。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英格兰的王冠,领土,财富,这世界上的一切。然而,我也可以毁了你。”
玛蒂尔达站在杰弗里的面前,如同宣布诏令一样,扬着小巧的头,她对杰弗里说:
“我,红衣的玛蒂尔达,英格兰的女王——
“我生来,就是为了统治他人——而你,安茹的杰弗里,你生来,就是属于我的。”
“永远——不可能。”
杰弗里再次强调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玛蒂尔达站在他身后,她默默凝视着杰弗里背影的目光里,仍旧看不出一丁点的柔情。
随后她淡淡瞥了兰开斯特一眼,也走出门去。
(四)空誓言
那一天,直到傍晚,兰开斯特都站在那间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整个人被一种轻飘飘的失落感俘获了。
就像当年,在伦河畔的城堡里,每一个寒冷的秋日,兰开斯特安静地站在阁楼的门口,默默注视着母亲的侧影一样。
孤独,细密的悲哀,像水一样淹没了他。
——看着我,转过头来看着我,母亲。
兰开斯特在心里呐喊道。
——别再看着那些干枯的碎片了,看着我啊……
那些年幼的兰开斯特始终没能喊出来的话,这一天,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无法说出口。
自始至终,那双竭力避开玛蒂尔达的视线的蓝色眼睛,一次都没有看向他。
他从未看向他。
那些许下的誓言是空虚的。
兰开斯特恍然大悟,他梦想成为骑士,梦想着去守护去效忠的那个美丽的人,从未需要过他。
那些年少时温柔的吻,是空虚的。
他的爱,他的愿望,也都是空虚的。
那天晚上过后,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兰开斯特仍旧以杰弗里的第一骑士自居。
流言仍旧在传。
杰弗里仍旧不对玛蒂尔达展露一丝一毫的微笑。
唯有不同的,是兰开斯特日渐成熟的身体和技艺,还有围绕在他身边逐渐增多的少男少女。
一面是鲜花和赞美。
一面是声名狼藉。
他和安茹伯爵的传言于是被忽略了,取而代之的,是安茹的宫廷里对他不满的声音慢慢累积。
不过战争很快改变了现状。
玛蒂尔达在法国整顿完毕,再次向海峡对面的王座发起进攻。
安茹伯爵参战,兰开斯特随杰弗里回到英格兰的土地,在那场漫长无比的王权争夺战中,兰开斯特名声大噪。
他配着一把有冰蓝色剑刃和玫瑰花纹的名剑。
从没有一个敌人能靠近他身体一英尺的距离。
然而他又是如此年轻,高挑,白皙俊美。
于是“玫瑰骑士”的称号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流传开来。
五年之后,玛蒂尔达在林肯击败了史蒂芬,登上王位。英格兰的女王与年轻的安茹伯爵共享王冠,一个领土空前辽阔的跨海帝国被建立起来。
女王性格暴躁,独断专行,在她的臣民之中不受爱戴。女王的丈夫,安茹的伯爵却亲切温柔,并且又拥有世间罕有的美貌。于是轻易地,英格兰人对这个来自法国的王的喜爱,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女王。
在伦敦的街头,兰开斯特总是能听见用六弦琴伴奏的歌谣。
人们传唱着玫瑰骑士在战场上守护国王的故事,传唱着他们取得胜利的那一天,安茹的王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走进城门,红发国王的帽檐上,斜戴着一支鹅黄色的金雀花。
“金雀花的王,安茹的王……
世界上所有的玫瑰都会守护他……”
歌声传遍了英格兰。
在昏暗的王宫里,兰开斯特站在宫殿的外廊上,望着王庭中纷纷扬扬的大雪。
雪地里,穿着火红长裙的玛蒂尔达正在向宫殿走来。
女王的棕色发髻上落满白雪。
兰开斯特从没有向女王行过礼。
女王亦从未和他有过一次交谈。
这一次,依然如此。
兰开斯特与女王擦肩而过,他潇洒地抖了抖宽阔的白披风,走进茫茫大雪。
一扬手,来自罗马教皇的火刑判决书在风雪中飘得无影无踪。
这天晚上,兰开斯特带着一身伤回到宫殿里。
安茹的王披着御寒的大氅,站在他房间的门口等着他。
那莹莹的暖黄色烛光下,红发的男子仍旧美得惊人。
“杰弗里殿下……”
杰弗里推开房门,将兰开斯特扶进房间。
兰开斯特心存愧疚,默默地坐在床边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安茹的王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看着他。
“是异端审判局的使徒?”安茹的王忽然开口问道。
兰开斯特点点头,包扎好肩膀。
“兰开斯特,你离开这里吧。”杰弗里说。
兰开斯特大吃一惊,手里的药水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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