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身上,快步走过来,仿佛从来不认得他身后的两人,笑容满面道:“薛老怎么来了?快快里面请。”
薛太医看了看端茶送水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徐之善会意,摆手道:“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
下人鱼贯而出。
薛太医这时突然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朝荀裕行一礼道:“薛远参见二皇子殿下。”
徐之善眼皮动了动,眉头却微不可查皱起,继而强堆起一个笑,装模作样道:“薛老说他是二皇子?哈哈哈,这怎么可能!二皇子是腿脚不便的,我看他好得很。”若被人发现自己原来早知道他是荀裕,也早就见过了他,传到有心人耳里,只怕就坐实了勾结反贼的罪名。
薛远沉声道:“既然徐大人不信,还请二皇子殿下露出左脚,徐大人自见分明。”
荀裕心中疑虑更深,略一犹豫,弯腰扯起裤脚,脱下铁肢,露出一只圆形残脚。
徐之善看似大吃一惊,连忙行礼,“见过二皇子。”
知他不过是在薛远面前做样子,荀裕与沈钧对视一眼,道:“我不过是徒有虚姓罢了,哪里受得起两位的大礼?”
薛远道:“光这一姓,便不知胜过多少鱼目混珠之辈!”
徐之善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讶道:“这话怎讲?薛老倒把我弄糊涂了。”
荀裕也目不转睛盯着薛远。
薛远道:“若说二皇子殿下长得像他的生母容妃娘娘,那还说得过去,可徐大人想想看,三皇子荀瑾若果真是皇上和舒妃所出,何以眉眼间长得既不像皇上,也不像他母亲舒妃,唯独却像你我的一个同僚!”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可闻。
“薛老的意思是,三皇子荀瑾根本不是皇上的龙种?”徐之善压抑着兴奋,心怦怦直跳,脑海中猛地浮现一张留着胡须的脸,这张脸多少次让他恨得牙根痒痒。暗自将荀瑾与那张他所憎恶的脸重叠,来不及欣喜,却又皱眉道,“虽说他们是有几分相似,可若光凭这一点便下断言说,荀瑾非并皇上的儿子,而是舒妃与秦典苟合所生,却也说不过去。难不成,薛老还有别的证据不成?”
“徐大人可记得二皇子殿下出生那年?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一个秋天,二皇子殿下出生没几天,他的生母容妃娘娘便被皇上关了幽闭,打入了冷宫。那段日子皇上心情极差,便下令出城秋狩散心。谁知在皇上拉弓射鹿之时,御马却突然受惊,马失前蹄,皇上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下腹不幸被马蹄踢中。当时我受诏进宫为皇上诊断,因顾及皇上颜面,以及我自己的身家性命,只说皇上是伤了肾精,并未说出他其实得了阳衰之症,从此已绝子嗣之望。不料一年后,舒妃娘娘竟有了喜脉,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诊断有误,又找机会重新号过皇上的脉,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确是阳衰无疑。”
薛远顿了顿,接着道:“自皇上的摔马事件后,整整二十二年,宫中进了多少年轻貌美、又好生养的妃嫔,个个都没有动静,却唯独舒妃的肚子是个例外,岂不蹊跷?因而我敢肯定,三皇子荀瑾并非皇上所出,真正的龙种,真正有资格继承大位的人,就只有早夭的大皇子,和腿脚有异的二皇子。只有他们俩人,才是我大粱如假包换的皇子。”
话音落,死一般沉寂。
忽地,徐之善爆发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身子像要飘起来似的,心底的石头皆化为乌有,所有的担忧都不复存在,直笑得眼泪都下来,良久,笑渐止,轻轻咳了咳,躬身道:“二皇子殿下请上座。”又忙出门喊道,“快去泡最好的茶来。”
荀裕面色全无起伏,深深看一眼薛远道:“薛太医早知荀瑾的真实身份,又替他隐瞒了整整二十多年,为何现在却又说出来?”
薛远叹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我原本不欲理宫中的浑水,只因我儿年少无知,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辱了荀瑾,谁知被舒妃听到,那妇人竟派人把他抓到了刑部,又关进了大牢。我苦求无果,只好来徐府见吏部尚书徐大人,求他帮忙想想法子。不想却在路上碰到了二皇子,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丑事。看来果真是天命!舒妃横行霸道二十多年,也该气数尽了。”
徐之善拍胸脯道:“薛老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还请薛老耐心等待几日,我必想办法让令郎毫发无伤回家去。”
“如此便拜托徐大人了。”
将薛远送至门口,徐之善连忙回屋,朝荀裕道:“事不宜迟,恳请二皇子殿下立即随我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又看一眼倚门而立的沉钧,“还请沈公子安心在徐府住下。”
沈钧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眯着眼道:“二皇子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
徐之善闻言,面色当即沉了几分,眼里厉光一闪,待要开口,荀裕却道:“他说的话便等于我说的话,徐大人只管听便是。”
徐之善愣了愣,似乎听错了一般,到嘴的话又生吞下肚。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道:“如此,两位请随我来。”语毕,转头唤来一个下人,“立刻准备马车,进宫。”
马车很大,坐了三人,却并不显拥挤。
荀裕与沈钧同坐一侧,徐之善坐于对侧。
沈钧抬起荀裕的左脚,搁在自己的腿上,两手轻轻地按捏,“这些烦心事过后,拂尘可别再穿这硬邦邦的破铜烂铁了,要么撑拐杖,要么我背你,你要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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