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两人的影子在前后壁灯的交错中交叠。他不是很敢看她,一个含笑的小僖他且不能轻易拒绝,一个带泪的小僖恐要在他空洞的胸口再挖上一刀。
最后爬过一段登天楼梯,顶头上的门板盖子推开,青草泥土的芳香飘入鼻口。
这是一处清冷荒凉的小院子,一颗老榕树下守着两个抽烟的大汉,听到动静立刻抽出腰间的手枪,胡彪将脑袋伸出去同他们打了声招呼,继而爬上来让开路口。
世林跳上地面,半蹲下来朝佳僖伸出手,佳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风干,她认认真真的朝他展露出一道笑容,纤纤手指落在他的掌心中,他的掌心有些凉,带着轻薄一层的汗液,佳僖抓住他的手掌,稍稍用力的握了一下,世林微愣,喉头滚动,回应了一份尴尴尬尬勉勉强强的笑。
“谢谢你能让我来看他。”
世林略显慌忙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红色软包香烟,叼了一根在做唇边,牙齿死死的咬住烟头,弓起脖颈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用谢我。”
他怪异的冷笑一声,跨过门槛,堂内昏暗:“程连胜,连胜连胜,你看干爹给他起的名字都是这么有含义!可料得到他的宝贝儿已经被我……”世林侧过脸来,佳僖心口处咯噔一声,堂内满是灰尘,座椅破旧,上半空中结着蜘蛛网,门后忽然传来一声痛呼。
世林落沓地垂头,撩了一把湿发,吐出一圈散乱的青烟,单手握在一闪木门的把手上,待佳僖走近,压低声音道:“砍了他一根手指送给干爹,你说我干的棒不棒?”佳僖抿着唇,伸手去握他的手,盖住他的手腕转动把手,指尖朝里轻轻一推。
一股温暖馨香的气息铺面而来,骤亮的灯光很有些刺眼,有人轻呼一声,咚咚冲刺过来,给了佳僖一个十足的熊抱。
佳僖的胸口遭到重击,这是一具结结实实有些纤瘦的身子,已经跟她长到一般高,身后有人拖住她被冲得倒退的身子,孙世林瞪了莲生一眼。
她握住莲生的肩头往后一推,白净脸蛋长睫毛,五官更加精致漂亮,隐隐带着干爹的雏形,干爹年轻时也这么漂亮过吗?
白衬衣小领结,外面套着薄羊绒开领衫,像是上帝将他的脸细细雕琢了一番。
“你又长高了。”
莲生激动的脸颊通红,反牵住佳僖的手往外冲:“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世林从后钳住莲生的后领,就这么把他悬在空中,接着一把摔了回去。
佳僖见莲生全头全尾,气力十足,并没受到什么可怕的虐待,也就不急着上前搀扶他,孙世林将她扯出去,哐当一声带上房门:“人看过了,走吧!”他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榻榻米上铺着毯子,摆着一套茶几茶座,世林盘腿而坐,以眼神示意佳僖坐过来。
胡彪摆一壶普洱搁在桌面上,待他退出去,孙二爷卷秀抬手盘弄着整套的茶具,有模有样的倒上两小杯。
“你猜猜,是谁教我泡茶的?”
佳僖跪坐下来,双腕搁在查案上,十指交叉着握住:“是干爹。”世林轻笑,垂眸低望,两指卡住紫砂茶杯的杯口,送了一杯过来:“没错。”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佳僖跪得笔直,双肩自然下垂,脖颈修长目光正视他,她身上永远会有那么一股力量,透过双眼传递过来:“背信弃义。”孙世林原本做好了受创的准备,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假设他真是完美的,曹佳僖不可能不会动心。她之所以不动心,是因为她看不上他。
握住茶杯的手有些不稳,胸膛紧绷微颤,喉头酸涩难忍。
他压着颤声说道:“你看,我真没办法不喜欢你,你永远对我这么诚实。起码永远不会骗我,是不是?”
“你喜欢我时,那么明显,不喜欢我时,也不敷衍我。”这让我怎么办,心口很痛,也没法怪你。
佳僖的眼前有些模糊:“是的,我永远不会骗你。世林哥,你做什么都可以,但起码有一点,祸不及妻儿。你以后也会有亲人,你会爱你的亲人,试想一下……”孙世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的吐了一个不字,他赫赫的喘着粗气,嘴角抽搐两下:“我是无恶不作!但是我也有原则!我不过想让程坤选,选程连胜,或者大世界百分之九十的股权。小僖,如果干爹在你心中真的那么完美,那他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那边——还没动静呢。”
“也许他还不知道是你绑架了莲生。”
“哼,”孙世林胸口倒流着寒潮,她仍旧倾向程坤:“外界自然是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明白。”佳僖久久不语,世林眼眶一麻,一道泪痕从俊挺的鼻梁旁流过:“我是背信弃义,我是无耻,我是下流。可是我不后悔,小僖,你有没有在街上流浪过,暴风骤雨的只能往别人家的屋檐下躲,你有没有看过,别人看你的那种眼神,轻蔑的,嫌弃的,好像我是一条癞痢狗,不仅低贱低级,而且带着病菌病毒。吃饭要去饭馆后面的潲水桶里翻,肖想一个白面馒头要被人狠揍一顿。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姐姐。”泪水不停的流,世林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程坤以前是待我不错,可那又怎么样,一个人一辈子要成事,必定要对不住那么几个人。我憎恶他是一个方面,我承认这算不上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想要出人头地,不是你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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