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了单人房。”
我心想果然,然而在看到门后的景象时,我一下子傻了。
与先前那个灰蒙蒙的十二人间比起来,这个单间简直美好得像仙境,与野蔷薇的名声不符,也与黑三角这整个一代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是一间儿童房,它的床位是一辆宽大的南瓜马车,一面墙壁绘着碧空白云,一面墙壁绘着宫廷夜宴,粉色的地毯被裁剪成裙摆的形状,地砖上则镂刻了一双双正在翩然起舞的水晶鞋,它还有一扇窗,密密匝匝的铁栅栏上缠绕着野玫瑰的花藤与艳红的骨朵,宛如古堡的花园围墙。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醒目的,我抬头看向天花板,金粉银画的神仙教母高高在上,笑容温柔而悲悯,蜷曲的长发散发着银子一般的光泽,水波似的容地、慈爱地注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
神仙教母的手中捧着三颗星星,仔细一看,那是三盏吊灯,护士长打开了开关,吊灯逐渐变成了红色。
“这个其实是简易的精神波动探测器。”护士长告诉我,“红色代表有很强的攻击性,黄色的攻击性弱一点,绿色的就是普通精神问题,没有破坏性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灯变成绿色的以后,你应该就可以说话了。”
我没听进去,也不关心,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问:这个房间是什么意思?
“这是以前给小孩子住的。”他随口回答道,“后来很少有小孩子来,就闲置了很久,正好你情况特殊,这个房间适合你。”
我认真地告诉他:我讨厌辛德瑞拉。
他“噗嗤”一笑,显然没往心里去,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早点睡觉。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伸手想去关掉吊灯,可是不管我怎么按,那微弱的红光始终冥顽不灵地亮着。
我恨恨地锤了一下墙。
反抗无果,我无力地钻进那辆可笑的南瓜马车,看了眼墙角的监视器,我拉起了马车的帷帐,把自己封闭在幽暗窄小的空间里。
确认周围的眼睛消失后,我缩进被窝,张开嘴,从舌根底下取出一片薄薄的东西。
这是刚才浴室里那个疯子传进我嘴里的,巧之又巧的是,我认识它。
——这是一枚芯片炸弹。
朱莉娅曾经给我介绍过,我知道只要这小小的一片,就能炸毁整个野蔷薇,唯一的代价是,它需要以牙齿的咬合为导火索,以人的血与肉为催化和燃料。
这是我所渴望的,可以摧毁一切的东西。
它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第16章幽会
我万分感谢自己哑巴了。
当哑巴的好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我借此避过了所有以健康检查为名的盘问,省去不少周旋回应的力气,在集体自由活动的时间光明正大地躲在墙角自闭。
更重要的是,我能安全地把那枚芯片炸弹藏在舌头底下,随时随地可以点燃这根导火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轻生的念头的,或许是得知弟弟死去的那一刻,或许在被迫加入陆绪言团伙的那会儿,又或许在更早之前,在那个警察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你已经被它逼疯了”的时候,那毒蒺藜一般的念头已经在我心中暗生滋长了。
我不恐惧,甚至没有多少惊讶,仿佛这颗消极暗黑的种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埋进了我的灵魂,每一天每一刻消磨着我的生志,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压制着,一开始是弟弟,再后来是桑桑。
一想到桑桑,心头那股名为毁灭的暗流就会被奇异的亮光压下去,我告诉自己:不是现在。
我的安琪不知道有没有听话地藏起来,有没有躲过警察的搜查,如果没有,他会被送去哪里?他会不会再次被哪个富豪买走,或是被送回蓝宫?
会不会因为过强的攻击性被销毁?
我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告诉自己:不能死,要活着离开这里。
芯片炸弹只有一枚,我的命也只有一条,孤注一掷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如果那个该死玫瑰花组织要对他做什么,哪怕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同桌吃饭的病人注意到了我,随口问:“你怎么了?”
如果是先前,我一定不会理他,但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想着要快点离开这里,我想从这些“居民”口中套些话。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飞快地写了两行字:“你知道那个经常在浴室骚扰别人的疯子是怎么回事吗?”
我把那个将芯片炸弹交给我的怪人当做一条重要的线索,一来是因为他能在野蔷薇弄到炸弹这件事本身就十分不可思议,二来则是他出现的太巧,在我最饥渴的时候,他仿佛知晓一切般及时给我递上了面包。
“你被他盯上了啊。”病人笑了声,“那可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你知道他为什么进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他杀了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尸块堆里,精神波动值飙到了483,妥妥的连环杀人犯体质。”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病号服背后的数字,“你看到那个了吗,那个不是编号,是每个月换测一次的精神波动值,他进来的第一天是483,几个月过去了,还是483。”
我看了看他的背后,果然有一个数字:“412”。
我没再理他,闷头吃饭,他却不安分地看向我的身后,我躲了躲,没躲过去。
我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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