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端庄柔淑,而皇帝更是对这个门第样貌皆是无可挑剔的儿媳十分满意,纳征之时赐下的玄熏束帛有几十车之多,可见薛王娶亲财礼之丰厚。
与崔家结为亲家与李泱而言本是见好事,可李泱神色依旧恬淡,只是笑了笑,张翟看了眼李泱温润的侧颜,复又低下头去,有时他甚至会有些恍惚,眼前这恭谨谦和的薛王是否真的有意于东宫之位。但他亦深知薛王喜怒不形于色,又道:“只是信王似乎对这桩婚事有些微词。”张翟与赵景亲厚,而赵景是信王府当差,游夙一事后,赵景更是有意拉拢张翟投入信王门下。
李泱轻轻地哦了一声,又浅笑道:“崔公在官场多年,那身岿然不动的本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练出来的,就算我取了他孙女做王妃,他也不见得这么快就会把我当自己人。”
张翟道:“崔公虽耐得住,可王妃的父亲怕是会有几分心急。”眼看着有成为未来国丈的机会,崔正训难保不动心,他一动,到时自会劝着他父亲一起动。
李泱不语,嘴角犹噙着笑,又道:“你与赵景是旧相识,我让你借机多与他接触,以便得知信王府的消息,倒是至你于不义之地了。”
张翟与赵景本是未发迹时的故交,当初他们尚且还是不得志的士子时,便常常来往,只是如今为了仕途前程,这多年的旧友也不得不利用了。他停下行礼忙道:“当初受郎君庇护,下官便起誓,侍奉郎君,万死不辞,自古忠义难两全,下官愿为郎君尽忠。”
听了张翟的这番剖白,李泱驻足回身,扶起了张翟,笑道:“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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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自从游夙被贬为司门郎中,既不用去政事堂也不必过目各地的奏折文书,日子便一下子清闲了许多。司门郎中本属刑部,稽查城中门关出入之籍,虽说如此,但又有几人敢真的使唤他,游夙底下的几位司门员外郎更是诚惶诚恐,生怕被游夙逮到错处,想来游夙一下子从权力中心落到了这小小衙门,心中定是十分不痛快,倘若一个不提防,触怒了他,岂不是惹祸上身,真是光想想就觉得心悸。
七月末的日光明晃晃地照在街上,前几日送来些许清凉的风也一并消散在了热`辣的午后,游夙未着公服,他一身白绫袍服闲坐在酒肆之中,襥头被扔在一边,露出发髻上的象牙簪子,他通身素净打扮,倒真像是在反省悟身,只是他的长得过于秾丽,这一身淡雅的服色也掩不住他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游夙双眸微微下垂,半睁不闭地望着街上的车马,露出几分懒怠。他身后的胡姬有着与阿碧如出一辙的浅色眼瞳,她才刚来长安没多久,汉话讲得并不熟练,还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可往来的客人并不为意,这样的美人,即便是个哑巴,也够赏心悦目了。她将游夙手边空了的酒杯斟满,然后又好奇地往街上望了眼,最后不知所以地收回目光,这种闷热午后,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屋子里也很安静,只有冰块消融的滴水声和胡姬身上的银铃声,但这宁静很快便被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打破,外头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游夙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转身。
酒肆老板连声恳求,可来人非但不听,还叫人将老板撵了出去,老板真是欲哭无泪,此人是尚书左丞家的郎君,又是酒肆的常客,他得罪不起,可那里面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像是出身于显贵人家,在长安城里,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太多,他这个生意人哪个都惹不起。
听见外头有人大声嚷嚷着自己的名字,胡姬不由地起身往外看去,还没走出几步,一群人便大喇喇地闯了进来,带头那人不由分说地拉住胡姬的纤细手腕,道:“我到处寻你不到,快快跟我走吧。”
“李郎,这…她已经在陪这位客人了,我再找个人去服侍你。”老板气喘吁吁地跟了进来,他一张胖脸满是大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李秉面颊通红,一看便知已是喝了不少酒,他将手一挥,喝道:“我想要谁便是谁,你莫再多话。”他说罢,跟着他的几个少年便一起开始起哄,夸他有气概,更是将李秉奉承得飘飘然,他揽过胡姬,正用挑衅地目光望向那白衫人,正巧游夙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秉,他的眼神犹如一道狭长的山谷,幽深而又寒气弥漫,李秉一愣,竟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是他,李秉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可他很快又定下心神,如今游夙获罪被贬,自己何必这么惧他。李秉也算是皇室宗亲,素来有几分自傲,更何况这里站了这么多人,又才饮了酒,李秉的胆子便更加壮了起来,方才几位朋友刚说他有气概,此时他又岂能伏低做小,失了颜面。
“原来是游郎中啊。”李秉说到“郎中”两个字时,故意加重了音量,听上去阴阳怪气。他虽喝多了,可相熟的几人中还有清醒的,虽说游夙眼下处境不利,可他到底是名声在外,说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那人拽了拽李秉的袖子,低声道:“还是算了,走吧,你惹他作甚?”
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李秉更是来了脾性,高声喝道:“他如今是罪臣,陛下特许他当这司门郎中,他不在家中感恩戴德,竟还外出饮酒,不见办分悔过之意,错在他,你怕什么!”几位同行之人面面相觑,只恨时光不能倒流,要是方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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