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与任何小门小户的娘子无异。
至于为什么不是高门大户,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那样的气质,不同于岚风朗月高高在上的冰冷,也不同于妹妹三秋的古灵精怪,她身上只有小家碧玉的温婉。
但这样平凡的气质,放在人才辈出的白云城中却成了一种天然保护色,让她可以不加伪装便提着小篮子出门,没有人会多看她,也没有人会少看她。
一切都恰到好处,泯然众人。
丁独秀今天出门是为了采买,什么绑头发的带子,江南特有的糕点,好不容易离开白云城一次,总要买点城里没有的东西当做纪念。
并不是说白云城不好,事实上,就是白云城太好了,每天吃惯大鱼大肉,偶尔吃一次清粥小菜便显得格外美味,虽然丁独秀身手不凡,但她毕竟只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平民家的小娘子注意好装束,偶尔还是可以出去一下的。
但丁独秀今天注定过得不平凡,她离街坊集市还很远,便听见了男人压抑的呼喊声。
习武之人耳目清明,几乎瞬间她就脱下了小姑娘天真烂漫的外衣,露出狰狞的獠牙,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缠绕的鞭子,向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那是压抑到极限的呼声,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某种攀附在骨髓上的痒意,这份痒意可以让再道貌岸然不过的君子失态,而冷酷的九公子也露出比情潮爆发还要激动数百倍的表情。
他在地上不断翻滚,苍白的脸上布满红潮,被疏离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散乱,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尘土。
跟他来的下属早在宫九预感发病前就被他处理掉了,九公子绝对不会允许下属看见他发病的一面。
只是一个秘密,知道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丁独秀并不知道自己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她只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连挎在胳膊肘的篮子落地都不知道。
宫九急切道:“打我打我打我打我打我打我快打我!”
这实在是很可怕的一种病,当他发病时,根本没有神志可言。
无论在他面前的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甚至是一头母猪,他都卑微到尘土中,请求他们给予自己的疼痛。
丁独秀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并非仇恨,或者恶心得想吐,如果仔细看,便能在小姑娘古怪的神色之中看见一丝兴奋。
这丝兴奋是从何而来?
白云城的人都很有个性,眼前温婉的姑娘又是个中翘楚,她看着这样泪水涟涟朝她□□的宫九,便觉得一阵手痒痒。
审问上官飞燕的三鞭子实在是太少,不足将她的能力发挥哪怕十分之一,但鞭刑这玩意儿,一旦开始,不抽个尽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遗憾,丁独秀本来就处于这样莫大的遗憾之中。
她是一个小姑娘,总有些少女调皮的心性,见宫九这样一个没有忍住,将鞭子在空中挥舞得嗖嗖响。
她道:“是你让我抽的,我没有主动动手。”
宫九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不断道:“打我打我快打我!”
脸上充满了扭曲的渴望与期待。
丁独秀听他说话,哪里还忍得住,当时就一鞭子抽了下去,毫不留情。
她的鞭子可不同于方才缠了布的温柔,小钩子根根立,一鞭子下去便挖起一大块血肉,又加之知道往哪里打最疼,技巧比胡乱一通抽的沙曼不知道高出多少。
等到她抽了个爽时,九公子已经成了血人,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但嘴上却还不断道:“打我打我打我!”
丁独秀自己抽爽了哪里还管他,直接将地上的篮子一拎,飞一般地跑了,她跑得方向并不是集市,而是叶城主的小院。
院子附近出现了这样一个怪人,怎么着也是要跟城主汇报一下的,这是她身为白云城子民当仁不让的职责。
西门吹雪随着陆小凤他们离开了,因为他还要去找独孤一鹤。
叶孤城以坚定到不能再坚定的表情目送他们离开,眼中满含对于西门吹雪的欣赏和认同,这是两位顶尖剑客之间的共鸣。
就连白云城的子民都感受到了叶城主的改变,就仿佛他身上多了活人的气息,不再那么寂寞,也不再像是高高一人独立于云端的仙人。
因为云端之上有了另一人的陪伴。
这与同陆小凤同花满楼交朋友是不一样的,或许他没有与西门吹雪交朋友,但他们无疑是世界上心贴得最近的两人。
因为他们同样寂寞。
想到这,仆从的眼中就露出欣慰的光,他对西门吹雪的感官比对陆小凤好,只要是对叶孤城熟悉的人,都会对他有一丝丝的心疼,剑仙虽好,但未免站得太高,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只能在地上仰望,而不能陪伴。
如果西门吹雪可以让城主的心情变好,那勉为其难接受他,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目送似乎心情很好的城主离开,关上房门,黏在他身上的视线才依依不舍地撤除,果然,无论是有表情的城主还是没有表情的城主,都是那么的帅气。
叶孤城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窗户闭上,不让灿烂的阳光射进屋子内。
窗户是屋子与外界唯一的通道,当它闭上时,谁也不知道叶孤城在做什么。
所以,在确定没人能看见他时,叶城主做了一件非常不符合他白云城主形象的事情,比剑还要笔直的背仿佛被抽走了脊椎,整个人以缓慢却不容置疑的速度瘫倒在了软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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